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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下還沒有被人踩過的地方走,留下一大一小兩對並排的腳印。林之若忽然指著一片樹皮上的裂口問:“你看,這像什麼?”
孟繁星伸頭去看,有點像貓,可是太過臃腫,像鳥吧,卻又沒有尖嘴。正在端詳,林之若猛地搖了一下樹幹,飛快地跑了出去。樹枝上堆著的雪簌簌落下,霎時落了孟繁星一頭一臉。
孟繁星失笑。這本是小孩子時常玩的把戲,一時不防,竟上了她一個大當。他作出惱怒的樣子,向穿著白色羽絨服的女孩追去,惡狠狠地威脅要把她埋到雪堆裡。
然而當長腿的少年三步兩步追上了笑得花枝亂顫的女孩,他最惡毒的懲罰,不過是把她沒戴手套的手輕輕握住,仔細地放進自己的衣兜裡。
淚飛曾化傾盆雨
高三的最後一個春天,似乎來得特別早,也特別悲哀。
剛過了春節不久,天氣乍然回暖,偏又連天大雪。雪還沒有落到地面,已經開始融化,溼淋淋的,彷彿上天冰冷而纏綿的眼淚。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唐馨走入雪中,仰著頭看天空,不知道怎麼就想起了這句話。天空是模糊的灰,風打著旋四處流浪,找不到自己的方向,雪落到臉上,溼而且重。
身後有腳步聲,之後一柄傘舉到了頭頂。她訝然回首,見是李凱追了上來,奇道:“你不在裡面陪程輝,跑出來作什麼?”
李凱低頭避開她的注視,喃喃道:“這雪下得很大……你沒有帶傘。”
他一隻手舉得高高,似乎生怕碰到她的身子。傘不夠大,罩住了唐馨,卻把他自己大半漏在了外面。雪水迅速模糊了他的眼鏡,讓他看起來有點滑稽。
唐馨有點好笑,可是一轉念,又全是悲哀,不再說話,轉過身,默默前行。
李凱緊緊跟上,一邊費力地撐著傘和旋轉不定的風向抗衡,一邊道:“程輝讓我跟你說,這事跟你沒關係。你要是再自責,他就自個兒把右面的肋骨也打斷。”
唐馨低聲道:“他只是安慰我罷了。要不是我,他怎會和釘子結怨,又怎會被打成這樣?”
李凱勸解道:“打他的幾個人面生得很,也不能一定就說是釘子乾的。再說,都過了這麼長時間了,他要找程輝報復,應該不會等到現在吧?”
唐馨跺腳道:“你也太老實了。他是怕在學校裡生事受處罰,才找人替他動手,又打得這麼狠,還等到寒假快完的時候,分明是想讓程輝耽誤課程。程輝他……”想到躺在病床上面色蒼白強顏歡笑的程輝,坐在床頭憂心慼慼的程父程母,她難過得說不出話來。半晌,突然恨聲道:“我真恨自己。但願我從來沒出生過。”一把推開李凱,如飛跑開。
李凱一把沒抓住,偏偏眼鏡上全是雨霧,追了兩步,被馬路中的井蓋絆得踉蹌了一下,抬起頭,只見一個模糊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茫茫雪雨中。
唐馨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要做什麼,只是拼命在大雪中奔跑,彷彿身體上的折磨可以減輕內心的苦痛。
往事一幕一幕,湧上心頭。
釘子雖然有混黑道的嫌疑,然而風度翩翩,相貌姣好,對女生冷漠矜持而不失恭敬。唐馨看了太多的言情小說,小女兒情懷,難免對黑道、暴力、大哥等等有些鐵血柔情的浪漫聯想。而釘子平時出入,總是前呼後擁,威風十足,卻偏偏對她百依百順,為博她一笑,不惜一擲千金,烽火戲諸侯。少女的心,總是有點愛慕排場和虛榮的。傅青倫不在的日子,也曾心動於釘子的風度,跟著他出入那些以前她好奇卻沒有機會踏足的場所,上演了許多隻有在小說電視上才看到過的情節。摩托飛馳,夜風呼嘯,長髮飄揚,落葉旋轉。遊戲廳,檯球室,卡拉OK,倫巴迪斯科,磊落談笑,快意恩仇,激昂生動,慷慨壯烈。
這樣肆意揮灑的生活,對一向乖巧安份的少女,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要不是她心中念茲在茲有個傅青倫,而傅天生的那一種雅量高致,風流蘊藉,時時襯托出釘子的粗陋少文,唐馨也許就真的答應了他的追求,借他之手,埋葬那一份青春無奈的戀情,也未可知。
然而讓她驚訝的是,傅青倫雖然身在省城,卻始終惦記著她,託林之若捎信鼓勵她專心學業,並且殷殷解勸,高考是一道門檻,只有越過了它,才能海闊天空,實現一切的可能。
那封簡訊她反覆讀了無數遍,每個字都銘記在心。雖然全文並無一字曖昧之語,卻把她的心烤得熱烘烘的,前一陣子的頹唐自棄,突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把信放在衣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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