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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玉觥,自斟自飲。偶爾有大臣向他敬酒,他也含笑回敬,看起來倒是群臣和睦。
一支柔軟曼妙的《綠腰》跳完之後,殿中忽然換了樂聲,上來了八名舞衣豔麗的女子。面板白皙、高鼻大眼,皆是異族人的模樣。
眾人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這應是今年教坊司作的新曲。
皇帝姿態閒適地坐在那裡,看著身姿曼妙的舞姬,手輕輕打著拍子。
他神情太專注,引得眾人也紛紛看向殿內,原本不過是個陪襯的舞姬,忽然變成這殿內的主角。
有略通歌舞的宮嬪已經認出,那八名舞姬跳的舞,喚作“拓枝”。
“拓枝舞”是源自西域石國的一種樂舞,以鼓聲為主要伴奏,節奏鮮明、氣氛熱烈、風格健朗。唐人的詩篇中有很多描寫柘枝舞的佳句,如“平鋪一合錦筵開,連擊三聲畫鼓催”,“鼓催殘拍腰身軟,汗透羅衣雨點花”等等。
顧雲羨從前在宮外,亦曾見過西域舞姬作拓枝舞,此刻也不覺得多麼新奇。只是她記得“拓枝舞”原是習慣單人表演的,這八名舞姬竟把它變成了群舞,配合默契卻又不失個人的魅力,倒是新鮮有趣。
正思考間,卻見眾舞姬動作一變,當中一名舞姬款款而起,輕啟檀口,開始曼聲歌唱。
“怎麼還唱上了?”莊令儀低聲道。
顧雲羨微笑解釋:“這原是拓枝舞的一個特色,表演間隙要由舞者歌唱。所謂‘緩遮檀口唱新詞’之句,描寫的正是這個。”
“原來如此。”
一旁明充儀壓低了聲音,對泠貴姬道:“鏡娘你看,這唱歌的女子長得甚是不錯呢。也不知陛下會不會順水推舟就收了她?”
“宮中宴飲,回回都有舞姬獻舞,以前怎不見你在意?”泠貴姬疑惑,“陛下要是見著個美貌舞姬便收了,這宮裡何至於今日才這麼幾個人?”
“要是尋常人我肯定不在意,不過你看看毓淑儀的臉色。這舞姬多半與她有點干係呢!”
泠貴姬聞言,果然見毓淑儀看著殿內,眼中隱有期待之色。
“前些日子我便聽說,毓淑儀手下的宮人出入教坊司,原來打的是這個算盤。”
泠貴姬垂眸不語。
所以,這舞姬其實是毓淑儀安排的,來助她爭奪陛下的寵愛?
“即使是那樣也沒什麼。這些舞姬都是教坊司的樂戶,屬於賤籍,身份低微,就算入宮也難成大器,你不用擔心。”泠貴姬淡淡道。
“我才不擔心呢。”明充儀道,“我現在巴不得陛下收了她,好讓有些人嚐嚐失落的滋味。”
泠貴姬無奈搖頭:“噤聲,當心被人聽見了。”
一曲終了,皇帝率先鼓掌,“好一曲‘拓枝’,西域風情果然妖嬈動人。”
適才唱歌的女子款款拜倒,“奴婢謝陛下讚賞!”言罷期待地看著他。
皇帝笑了笑,轉頭吩咐:“賞。”
那舞姬沒料到他說完這句話,便又自顧自端起了玉觥,再也沒看她,不由愣在那裡。
毓淑儀也有些反應不過來。
明明聽聞陛下這些日子突然轉了風格,喜歡上了妖嬈豔麗的女子,這才特意準備了這麼一出舞蹈,投其所好。誰料他看的時候倒是興致盎然,可看完就算,提也沒提要帶一兩個回去!
這是怎麼回事!
容不得她們困惑,宦官已經上前讓舞姬們退下。那唱歌的女子猶自不甘,一步三回頭,只求陛下能突然改變心意。
見她們走遠,貞貴姬這才素手執杯,曼聲道:“歌舞看過,該輪到臣妾敬陛下一杯了。臣妾在此恭祝陛下福壽安康,願我大晉國運昌隆!”
皇帝舉杯,“承愛妃吉言。”
她開了頭,眾人紛紛起身敬酒,輪到柔婉儀時,皇帝的聲音帶了幾分憐惜,“綰兒你前陣子受苦了,如今身子可大好了?”
柔婉儀恭順道:“多虧了令儀姐姐悉心照拂,臣妾身體早已康復。”
皇帝頷首,看向莊令儀,“繁素你有心了。”
“臣妾不敢。”莊令儀忙道,“臣妾與柔婉儀同住一宮,照顧她本屬應當。”
“陛下。”顧雲羨忽然開口。
微不可察地,皇帝擱在案几上的手微微一動,玉觥內琥珀色的液體輕輕晃動。
隔了這麼多天,他終於再次聽清楚了她的聲音。
臘八那天,他從含章殿出來,下定決心要懸崖勒馬、保持理智,所以這些日子,一直沒有去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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