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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淑儀右手握著雪青色的瓷杯,小小的一個,捏在掌中,涼意沁人。
“今日午膳過後,我命人調來了柔婉儀宮中的文書記錄,檢視了她的日常飲食,還盤問了頤湘殿的掌事女官,皆未發現異樣。後來聽說,毓淑儀娘娘今日一大早,便已經這麼做了。”顧雲羨道,“現在竹央你來找我,恐怕心裡也明白,這事兒沒那麼好查。”
“月娘已經因此事被削了宮權,竹央你肯定不希望步她的後塵。然而陛下的雷霆之怒,又有誰能阻擋?”
她話裡有話,毓淑儀與她目光相接,忽然想起昨夜在頤湘殿,陛下那般震怒的情況下,她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救下了那原本要被杖斃的宦官。
見她領悟到了自己的意思,顧雲羨滿意一笑。
果然,和聰明人對話,就是省力氣。
“在我的心中,只有一個我不共戴天的仇人。”顧雲羨慢慢起身,在她旁邊跪坐下來,握住了她的右手,“我希望,竹央你不要變成第二個。”
毓淑儀微微抬眸,那雙鳳目還是那般美麗勾人,裡面卻蒙上了一層晦澀難言的情緒。
“這是威脅?”她淡淡道。
“不,這是商量。”顧雲羨挑眉,“我知道竹央你最是通情達理,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
毓淑儀默不作聲地站起來,轉身便走。顧雲羨也沒攔她,自顧自端起一杯茶,慢悠悠地品了一口。
毓淑儀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了下來。她面前是青玉、瑪瑙並琉璃串成的珠簾,隨著微風輕輕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鎏金大鼎裡散發出嫋嫋輕煙,深吸口氣,滿是杜若芝蘭的清香。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顧雲羨聽到毓淑儀平靜的聲音,“我可以答應你,不與你為敵。但你也要記得你的承諾。”
顧雲羨握著杯子,在嫋嫋茶氣中露出一個篤定的笑容,“這個自然。”。
永嘉三年十一月初,前朝與後宮相繼發生了許多大事。
朝堂上,寧王涉嫌勾結左相周世燾,進獻烈馬、謀害君王。前陣子剛因崔朔的彈劾而處在風口浪尖的周世燾,再次被推到了人前。
然而儘管言官對周世燾非議不斷,陛下卻對其十分信任,一一駁回了眾人的彈劾。這種過分偏袒的態度不僅沒有緩解局勢,反而更加激起了群臣的不滿,對周世燾的彈章不減反增。
周世燾原本是告病請假,過個一年半載便可以回來。如今在這樣的情況下,不得不改了說法,直接請求告老還鄉。陛下再三挽留,奈何其去意已決,只等應允。
周世燾離開之後的第三天,皇帝下旨,稱“寧王姬沛不識大體,數番衝撞君上,如今更存了謀逆不臣之心,實可誅也。然朕念在兄弟之情,寬大為懷,特命其前往昭陵為先帝守陵三年,以贖罪過”。
群臣聽到這個發落,便知寧王這一生都沒什麼指望了。守陵說是三年,然而陛下一日不發話,他便一日不能回來。想來下半輩子,都要在昭陵的悽悽冷風中度過了。
鬧得轟轟烈烈的御馬驚駕一事看似落下帷幕,然而有心人不難發覺,還有許多疑點沒有查明。寧王背後到底有無人主使,如果有主使人又是誰,還有陛下為何不追究到底,這些問題都還是個謎團。
前朝波譎雲詭,後宮也不甘其後。皇三子膳食中被人下毒,柔婉儀誤食之後險些喪命。陛下因此龍顏大怒,斥責了執掌後宮的毓淑儀與明充儀,並削了明充儀協理六宮之權,轉交給元貴姬。
元貴姬接手之後,與毓淑儀一切徹查此事。然而查來查去,竟尋不到什麼蛛絲馬跡,那毒彷彿憑空鑽到皇三子的碗中去的一樣。
無奈,二人最終只能一起跪在大正宮中,向皇帝磕頭請罪:“臣妾無能,有負陛下所託。”
皇帝揮手示意她們起來:“雲娘你無須自責。之前宮中也不是你在打理,事情都發生了你才接手,一時尋不到線索也是正常。”目光轉向毓淑儀,“況且,前陣子後宮懈怠成那樣,就算有線索,恐怕也已經被人銷燬了。”
毓淑儀無言以對,只能低頭沉默。
“竹央你退下吧。”皇帝眼睛看著手中的摺子,淡淡道。
毓淑儀起身行了個禮,再看顧雲羨一臉和氣的模樣,心裡滋味莫測。
她知道,若不是顧雲羨與自己一同來向陛下請罪,他也不會這麼輕易寬宥她。所謂投鼠忌器,他捨不得責罰她,於是連她也跟著被赦免了。
她真不知自己是不是該高興。
43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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