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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她。
“民女尚在閨中之時就聽聞陛下十歲登基,年幼之時對國事就已經見解獨到,不拘一格,故而今日斗膽向陛下坦誠。”
楚鳳宸沉默。
那阮語阮軍師眼睛裡漸漸有了溼潤的氣息,卻越發明亮,嘴唇緊緊抿成了一線,就像是山野中靈動的馴鹿一般。
辰皇陛下陷入了深思。女扮男裝,混入軍營,獻計成軍師,贏得上下心。這阮軍師於情於理其實她都不該責罰,若是真罰了,恐怕瞿放手下將士會有怨言,只不過……她微微笑了笑,又端起茶抿了一口,學著她輕柔的樣子道:“巾幗不讓鬚眉,朕十分欣賞你的豪情壯志。”
阮語眼中眸光一閃,瞬間消散。
楚鳳宸慢條斯理道:“不過,國有國法,軍中紀律若破了,瞿放恐怕也無法服眾。”
阮語道:“陛下的意思是……”
“來人。”楚鳳宸溫和地笑了,“送阮軍師出去,領八十杖。”
“陛下!”
八十棍,足夠把一個男兒打殘。至於女子,恐怕小命都未必保得住。阮語終於慌亂起來,茫然看了看周圍。陪她一起來的兩個先鋒前衛面面相覷,最終懷著歉意的目光上前,一左一右擒住了阮語的肩膀。他們的目光卻仍舊落在楚鳳宸身上,似乎是想為阮語祈求寬恕。
楚鳳宸先一步開口,學著裴毓那禽獸的口吻,語重心長道:“朕謝過阮軍師為朕的天下出謀劃策,也敬佩欣賞軍師敢與男兒一較高下之雄心,可是……”她嘆息,目光悲痛,“軍師,諸葛亮當年斬馬謖,朕今日終究徇了私心,不殺,已經是極限了。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國難國,家難家啊……”
兩個先鋒前衛的面色漸漸凝重起來,最終卻沒有再開口。
阮語瞪大了眼睛,她茫然看了一眼身旁將士,似乎有些不甘,最終張了張口,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楚鳳宸投去一個不捨的眼色,苦澀道:“去吧。”
“是。”前衛領命,押著阮語就要出帳。
“陛下,民女知錯了……陛下——”帳外,阮語終於驚惶地疾撥出聲,儼然帶了哭腔。
楚鳳宸低頭掩去眼眸中一閃而過的揶揄,有些幸災樂禍。這軍中都是阮語的親信,下棍自然要比尋常輕許多,她肯定不會死,但是傷是一定傷著了的。誰讓阮語有無數方法不選,偏偏選了最自作聰明的方法?
鬥不過裴毓,玩不過沈卿之,拗不過顧璟,她堂堂皇帝還拿不下一個民女?
楚鳳宸生平最恨的就是被人下套!
阮語既然有九成把握算她不會責罰,她就讓她預留的一成噩夢成真。
沉悶的杖刑不一會兒就在帳外響起,悲壯得很。楚鳳宸在帳內細細數著杖刑的次數,想著如果杖刑比較實在,就在第二十下的時候讓他們收手。卻不想那悶聲才響到第十九下,卻再也沒有下文了。外頭隱隱約約有人聲響起,緊接著帳簾被人掀了開來,一個頎長的身影側身入帳。
鎧甲摩擦發出細碎的聲響,那人幾步向前,沉沉地跪在了楚鳳宸的面前。
他道:“末將瞞報,若要責罰,阮軍師八十,末將應罪上加罪,懇請陛下責末將一百六十杖。”
瞿放。
楚鳳宸握茶杯的手僵在半空。她沉默看著眼前跪伏在底下的身影,忽然覺著軍帳裡的日光也變得刺眼起來,不然怎麼所有的事物都成了昏昏然一片?
“好,朕成全你。你自己去帳外領一百六!”她咬牙。
瞿放卻沒有起身,他又抱拳,頭也不抬低聲道:“陛下,阮軍師女子之身,經受不起軍帳酷刑。末將懇請替而代之,餘下六十一杖由末將來替她承擔,求陛下成全。”
楚鳳宸覺得眼睛有些痛。她靜默片刻,輕道:“一百六十加上六十一,兩百二十一杖。”
“是。”
“就算你會武,一定會殘廢。”
“是。”
“即使朕一意孤行,你也會堅持到底?”
“是。”
“只是為了保她?”
“……是。”
“你,是不是因為不想我做一個暴君,動搖軍心,所以……”
“不是。”
午後,陽光,軍營帳內。楚鳳宸忽然發現自己是一個笑話。
其實,她本來就是個笑話,已經好多年好多年了,只是這過去的許多年裡,她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清晰地認識到,她這個皇帝其實什麼都不是。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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