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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三十多歲年紀的男人,從體形上看多半是搞運動出身的,肩寬臂長,黑色襯衣碎花領帶和他敞著的英式西裝很相襯。他迎上一步,先伸出手,“葉強老師?我叫袁仲智,灕江俱樂部的助理教練。”握著他結實有力的手掌,葉強上下打量著這個人。袁仲智髮際很高,黑而濃密的短髮修飾得很整齊,細長眉下是一雙總帶著幾分若有所思的眼睛,深深陷在眼眶裡,薄薄的嘴唇邊有一條深深的笑紋。
“助理教練?難道是灕江俱樂部臨時改變主意了?”摩挲著手裡的名片,葉強在心裡揣測著袁仲智的來意,把他引領到賓館頂層的小茶室,這裡很清淨,除了兩三個服務員,幾乎沒什麼人。直到服務員端上一壺果茶和幾碟點心瓜子,並且給兩人分別斟滿茶水,葉強也沒想好該開口說什麼,只是反覆看著手裡的名片。
袁仲智倒先開了口:“葉老師,或者我就叫你老葉吧,”他笑笑,嘴邊那道皺紋更深,“你多半比我大不了兩歲。我今天來你別誤會,與灕江俱樂部毫無關係,只是想來和你聊聊。”這麼說這個人不是來談歐陽東轉會事宜的,葉強臉上掠過一抹濃濃的失望,他現在哪裡有心情閒扯聊天,除了轉會這檔子事,他什麼都不想談,也沒心思談。袁仲智很清楚葉強的想法,不過那件事他愛莫能助,“老葉,其實我們很早就認識,不過那時我認識你,你卻不認識我?”葉強疑惑地看著他,這話從何說起?他從來不記得自己認識一個叫“袁仲智”的人。
“去年七八月份你們省上組織的那場足球比賽,我去看了,”袁仲智舒服地靠在竹沙發中,悠閒地說道,“你那時是一個業餘隊的主教練吧,那業餘隊的名字叫‘七色草’。我沒說錯吧。”葉強就笑起來,那次比賽中他和尤盛時隔十餘年第一次見面,也是歐陽東這個大學生走上職業足球運動員的出發地。“我對你可沒印象,你去那裡去幹什麼?”既然不是灕江俱樂部派來談歐陽東轉會事情,葉強就只想三言兩語就把他打發走,言語自然就沒那麼客氣。
袁仲智很會把握談話的切入點,也很懂得談話的技巧,對葉強無禮的話,他只是抿嘴笑笑:“那時乙級聯賽分組結果已經出來了,我當然是去看九園隊和順煙隊的比賽。不過,印象最深的卻是你們踢進順煙的那個球。”其實那個球踢進時他正在觀摩陶然隊和那支大學生隊的比賽,只是在進球后才開始注意到九園和七色草的比賽,不過現在正好拿來捧捧葉強。“那場球你們踢得很漂亮,雖然輸了,不過十幾個挺著啤酒肚的老傢伙能把九園弄得雞飛狗跳,真正是不容易。”葉強就得意地笑起來,對這個講究儀表邊幅的袁仲智多了幾分好感。
端著杯子喝了一口果茶,袁仲智點點頭說道:“這茶味道不錯,檸檬味道很正。”說著就又給葉強續上,才象是無意地問道:“歐陽東和向冉都是你的弟子吧?這兩人在場上時都中規中矩的,向冉老成穩重,歐陽東就不消說了——我們俱樂部十二場比賽輸了三場,兩場輸給九園。老葉,你好福氣,調教出這麼兩個弟子。”葉強笑著搖搖頭,他可不敢把這榮譽戴自己頭上,“都不是,我只是向冉的經紀人。至於歐陽東,雖然說起來我也是他的經紀人,不過更多是出於朋友間幫忙。”就把向冉怎麼進的九園俱樂部,自己又是如何與歐陽東結識的事情說了一遍。
袁仲智沒想到這中間居然會有這麼曲折的經過,就象聽故事一般靜靜聽著,末了才嘆息道:“居然是這樣的。可惜我們俱樂部錯過了向冉,不過這一兩年來自己找上門來的球員可真不少,基本上都是技術不行的或者年紀大了想再掙點錢的,我們是打發一撥又來一撥。後來乾脆這樣的人上門,就一律擋回去……”他悵然地望著落地窗外的藍天白雲,隔半天突然又問一句:“你和九園隊的尤盛,以前就認識?”葉強點頭說道:“以前我也是踢球的,尤盛比我晚進國青隊半年,他認識我,我可不認識他。”看袁仲智驚訝地望著自己,目光定在他那殘廢的腿上良久才不好意思地笑笑,葉強就無所謂地一咧嘴,“這事都過去快二十年了,我早就無所謂了。”
雖然葉強這麼說,袁仲智卻是趕緊轉了話題,“我和尤盛也算是一場同學,只是我晚去三個月,沒能在科隆體育學院和他遇上。不過我也得承認,他的膽識確實在我之上,居然敢把歐陽東這樣連一天正規訓練都沒有的人簽下來,還推上球場做主力。就這一點來說,確實比我強許多。”葉強就望著他笑,這個袁仲智嘴裡歎服,心裡卻很是不服,便說道:“他那是趕鴨子上架,沒法的事情,逼急了才想的法。就他當時那十幾個人,要在兩三個月的聯賽連軸轉,憑那幾杆老槍怎麼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