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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回省城一次,也知道兩人的關係正處在一個極其微妙的時刻,要是她現在回去陪陪他,也許兩人的關係就能有一個清晰明瞭的轉折。可是,眼前這事也很重要呀,也許她那份和電視臺的試用合同就會憑這事給徹底定下來。略一思索她就拿定主意,把這事先給臺裡說一聲,反正這事是屬於事後調查,臺裡未必就會讓他們馬上開始工作,要是讓他們先把已經錄製好的帶子送回省城哩,她一樣能和歐陽東見上一面……
欄目負責人立刻就在電話裡給劉嵐他們的工作做了安排,這是一條大新聞,宜早不宜遲,宜精不宜粗,要是劉嵐他們在龍崗縣的工作已經結束了,那馬上就投入這個事情的調查,要是那個農業產業化的節目還沒煞尾的話,負責人毫不猶豫地告訴劉嵐:“那就把手頭上的工作先放一放,集中精力調查這件事。要是你們的訊息確鑿,——小劉,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這條訊息即便是進央視的節目備檔也是有可能的。”
劉嵐的心立刻就被負責人這番話給鼓動起來。挖掘新聞背後的資料作深度報導,這原本就是她一直以來嚮往的事情,眼前的機會她絕對不能錯過。
她打消了回省城的念頭。她以後還有許多時間和歐陽東見面,可人生的機遇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孰輕孰重,她能分得清……
在這之前,劉嵐也曾聽許多同行說過,這種調查是非常艱苦的,它們中的很大一部分事件因為找不到當事人、或者找不到願意透露事情首尾的知情人,最後也只能放棄,可當她開始做同樣的事情時,她才真正體會到這其中的艱辛。
三天來他們一直在大團山裡開著車轉悠,從一個鎮子跑向另一個鎮子,從一個小礦山跑到另一個礦山,可除了拍下一大堆沒什麼大用場的錄象帶,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都沒有。那個民工聲稱的那兩個出事的小煤礦他們都去過了,和別的煤窯沒什麼兩樣,同樣是鏽跡斑駁的礦車,同樣是衣衫襤褸渾身漆黑的挖礦人,同樣是用帶著樹皮的樹幹撐起來的油毛氈和竹蔑席搭建的工棚裡瀰漫著各種各樣的古怪臭味,骯髒不堪的衣服褲子還有早就失去原有顏色的鋪蓋卷亂糟糟地團在一起。要是他們在吃飯時節趕到礦山,他們還能看見那幫連臉都沒時間洗的煤礦工們一個個抱著飯菜堆得冒尖的大碗,就胡亂地蹲在食堂——要是那樣的小屋子能算是食堂的話,充其量它也就比挖煤人住的窩棚要堂皇一些,牆是用磚頭搭起來的,上面覆著爛朽朽的油毛氈和石棉瓦,那一根或者兩根筆直地指向天空滾滾冒著黑煙的大煙囪昭示出這房子的與眾不同——壁角下狼吞虎嚥。疲憊的人們甚至都懶得瞅他們這些衣服整潔的城裡人一眼。
“是誰在背後嚼舌頭根子哩,就這樣埋汰我們!”李家三號窯的負責人是礦主的一個近支叔伯兄弟,花裡胡哨的絲綢襯衣再配上他那頭比劉嵐還梳理得油光的背頭,讓人不得不想起電影裡那些地痞。在礦山的會客室裡,面對一大桌子菜和酒水,這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瞪著滿是血絲的兩隻眼睛,用劉嵐他們不怎麼能懂的山裡話咒罵著那些說閒話的人,“我們李家也就這兩年多掙了點錢嘛,那也是我們辛辛苦苦用血汗換來的,可這樣也被那些人眼紅!他們就不能想想,我們掙這點錢容易嘛?自己籌錢修公路,自己為煤炭找買家,還要上上下下打點那麼多關係,我們又容易嗎?!”他絕口不提他家族裡那兩位把持著大隊隊長和書記這樣顯耀位置的親戚,要沒他們,他們李家也不可能一口氣承包下五個小煤礦。
“說我們這裡井下出了事,你們可千萬別信,”那人嘴裡噴出的酒肉臭氣燻得劉嵐禁不住皺起眉頭,向後退了退。“劉小姐,還有你們三位,你們可千萬不能信這些,這都是那些紅眼睛狼們望我們身上扣屎盆子哩。我敢說,我們李家幾口窯對工人是最好的,雖然不能象城裡那樣給他們買什麼保險,可工人們哪頓飯沒有肉呀,出一個工能掙二十好幾塊,每到月底出勤最高的人還有不少的獎金,更別提誰家裡有個大小事,我們還三十五十地貼補他們路費。你們說,這樣的事在這三鄉六鎮的,誰還能做得比我們好?就拿我們這守大門的德清來說吧,他的一條胳膊就是壞在井下的,我們再沒說什麼話,不但出錢幫他看病,還讓他幹這個清閒活路,包吃包住不說,一個月還按時給他開上一份工資。三百六十塊哩,這樣的好事對他這樣一個殘廢來說,那是打著燈籠也難找呀……”當然,一支手的德清也姓李這樣的小事,就不用告訴這些明顯不懷好意的客人。吃完這頓飯,他就請他們滾蛋,哪怕再給他們兜裡塞點錢哩,這樣的人他見多了,好打發。
當劉嵐尋個藉口離開時,礦主輕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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