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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老病死憂悲苦,逼迫世間無暫歇……
這只是一場惡夢,只是縈繞在她心底多年,害怕再度失去親人的一種恐懼感,它完全不是真的。
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穿著一身白色喪衣的劉惜秀睜開眼,卻發現眼前的“幻覺”並沒有消失,沒有改變。
白色輓聯一幅又一幅懸掛在大廳四周,隨風悽悽涼涼飄舞著。
劉夫人伏在棺木上哀哀痛哭,劉常君挺直地跪在靈前,俊秀的臉龐憋得通紅,死死咬著牙,淚水卻拚命掉。
周圍僕人們個個不停拭淚,面色哀慼。
“爹……”她眼前又是一片模糊了。
劉常君突然轉過頭,雙眼血紅地狠狠瞪視著她。
“都是你!是你這個掃把星!”他見母親哭得更哀傷,心如錐刺,想也不想一把將她推開來,恨恨道:“你剋死了自己的爹孃還不夠,為什麼還要害死我爹?為什麼?”
“常君哥哥……”她跌倒在地,熱淚滑落頰畔。
“滾!”他兇惡咆哮如受傷野獸。“你滾!”
奶孃見狀不對,忙上前將劉惜秀拉走。“秀小姐,走吧,夫人和少爺已經夠傷心了,你在這兒……唉,就讓老爺……讓老爺安心好走吧!”
奶孃哽咽再難言,手下使勁地拽著她離開大廳。
不敢掙扎的劉惜秀,絕望地望著爹爹離自己越來越遠。在這一剎那,她從沒有這麼清楚地感覺到,原來,自己在這個家裡什麼都不是……
待做完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後,劉府裡懸掛著的白燈籠依然沒有撤下。
身穿雪白衫子的劉惜秀鬢邊彆著服喪的白絨球,越發顯得瘦骨伶仃、面容憔悴。可她也越發懂事了,不再成日只追著劉常君身後跑,她開始幫忙理事,默默擔起了自丈夫過世後便一蹶不振、鎮日以淚洗面的孃親處理家務。
這四十九天期間,劉常君修長清瘦的身影總是在前廳忙碌著,接待前來弔唁他父親的故交及親友們,而劉惜秀便在內堂指揮僕人擺設奠品、監督著收拾素菜、領頭摺紙蓮花。
這天夜晚,她讓僕人們將奠禮全收妥入庫,詳列在冊之後,再也撐不住自骨子裡透出的沉沉倦累感,拖著疲憊的腳步自內堂穿過廊下要回房。
晚風很靜,月色昏暗,荷花池畔蛙鳴嘓嘓。
她突然隱約聽見有人在低泣,立刻停住腳步,側耳傾聽。
明知不該,她還是不由自主地跟隨著那熟悉的聲音走去。
那個再眼熟不過的修長背影孤獨地坐在亭子的階梯上,旁邊的酒壺已空了,歪倒在身側,顫抖的肩頭和隱隱嗚咽聲聽在她耳裡,分外心痛。
劉惜秀眼眶紅了起來,鼻頭酸楚難當。
常君哥哥……
她寧可他放聲痛哭,或是大吼大叫地宣洩出來,也不要他那麼死死壓抑地抽噎著,碎斷肝腸。
“什麼人?”劉常君警覺到身後有人,連忙回過頭來,半明半昏的夜色掩不住頰上的斑斑淚痕。“誰準你來這兒的?”
在他的厲聲質問下,劉惜秀沒有畏縮,反而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你沒聽見我說什麼嗎?”他一臉憤怒地盯著她,吼道:“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常君哥哥……”她抬頭望著星子微閃的夜幕,輕聲問:“你想爹爹現在是不是在天上看著我們?”
他倏地無言,臉龐閃過一抹無可掩飾的傷痛。
“你懂什麼?”他眼眶灼熱,神情森冷的吐出話來:“他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長長睫毛微顫著垂落下來,“是,爹爹死了。可娘還在,現在只有你,才是娘唯一的依靠了。”
“不需要你提醒我。”他語氣裡有一絲緊繃,冷冷別過頭去,目光落在黝暗的池面上。
“爹會希望你振作起來,成為娘及劉家最大的光榮。”
“別說得這麼好聽。”他惡聲惡氣地道:“你在我面前討好賣乖,不就是希望我別把你趕出劉家嗎?”
他的話讓她怔住了,眼神泛起痛楚。
“你怕我爹一死,你在這個家裡就再也沒有靠山,再沒有人把你當家人看待了,不是嗎?”劉常君止不住冷笑起來,連日來沉沉積累在胸口的喪父之痛,只想找個出口宣洩。
她沉默了很久,終於道:“是。”
萬萬沒料到她會如此誠實坦白,倒教他一時愕然無言。
“你和娘,是我唯一的親人。”她輕聲開口,“我……害怕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