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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又用袖子揉著眼肯,可是微微抖動的肩頭,怎麼也藏不住低低飲泣的痕跡。
他覺得自己心都絞成一團,無法呼吸。
“為什麼不說?”
劉惜秀背脊一僵,沒有立時回過頭來,反而用力地又抹了抹袖子,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緩慢地轉過身。
“說什麼?”她一臉平靜。卻是太平靜了。
劉常君盯著她,問出心裡的疑惑:“為什麼不澄清?為什麼不回嘴?為什麼連一點埋怨也沒有?”
為什麼要讓他變成個不折不扣的大混賬?!
劉惜秀別開頭,聲線微微不穩,“我才不是沒有埋怨,我是……我是因為劉家對我的恩情,所以不管怎麼樣都該忍下這口氣--”
“誰要你忍下這口氣了?”他暴躁地打斷她的話。
“不忍又能怎麼樣?”她的眼淚險些又不爭氣地滾出來了,目光直瞪著他。“我說了,你會聽我、會信我嗎?”
“我會聽。”他凝視著她,衝口而出。“我也會信。”
劉惜秀聞言,極力維持的平靜終於潰堤了,淚眼模糊,小嘴扁了起來。“你才不會,你騙人,你最愛欺負我了。”
“我……我儘量嘛。”劉常君像個青澀少年般不自在地動了動。“往後,我會盡量聽,不會再不分青紅皂白就冤枉你了。”
明明晶瑩的淚珠兒還在眼眶裡打轉著,但是聽了他這話,她不知怎的噗地笑了出來。
他也尷尬、遲疑地牽動嘴角,“所以,你可以不要再哭了吧?”
她也不明白為什麼,看著他這副窘迫的神情,心口湧現一股暖熱,霎時什麼愁怨傷心全都煙消雲散了。
“嗯。”劉惜秀吸吸鼻子,用袖子把眼淚擦乾淨,向他保證道:“往後,我不再動不動就哭了。”
也不會再為此教他不忍、教他難受了。
是啊,她不是本就明白,自己自小追隨到大的常君哥哥,就是個面上倔強固執,其實私底下心軟得要命的溫潤男子呀。
枉她口口聲聲說要報恩,要把家人照顧得無微不至,對他,她又怎能這般嘔氣、不體貼呢?
“常君哥哥,對不起。”她囁嚅的開口,“是我想不周全,惹你誤會,還讓你煩心,以後我不會這樣子了。”
劉常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心底又是暖和又是激盪又是歉疚,亂七八糟得像翻倒了五味瓶似的。
思慮不周的明明是他,罵人吼人的也是他,天下間也就只有她這個傻姑娘會對肇禍兇手“賠禮道歉”。
“以後你還是少出門好了。”半晌後,他突然冒出了這句話。
“啊?”她微張小嘴,一臉茫然。“不出門怎麼去賣字畫?”
“照做就對了,還頂嘴。”他神情有一絲古怪,負手就要離開。“我餓了,做點吃的給我。”
“吃的?喔。”劉惜秀看似不情不願,腳下卻自動自發地往灶房方向走去。“那我去煮,馬上就來……你等我。”
劉常君直到她離開了自己的視線,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像她這樣的老實笨蛋,出去肯定輕易就給人,連個骨頭渣子都不剩回來。”
果真笨到極致,藥石罔效。
第四章
鄉試當天清晨。
劉惜秀仔細小心地將一籠熱騰騰的包子用油紙包了,再放進青布巾裡,打了個結,顧不得大鍋裡還熬著清粥,抱了包袱就急急往外奔。
在大門口,病容憔悴的劉夫人披了件厚披風,在奶孃的攙扶下親自送劉常君出門應考。
“君兒,娘對你有信心,咳咳咳……”劉夫人冰涼的手緊緊握住兒子的大手,“你爹的遺願,咱們劉家能否重振家聲,都靠你了。”
“娘,孩兒都明白,您放心。”劉常君俊朗的臉龐透著淡定和堅毅之色。“孩兒不會教爹兒您失望的。”
“好、好……”劉夫人又是歡喜又是感傷,頻頻拭淚。
“時辰不早了,孩兒也該出發了。”他溫言辭別母親,可舉步往階梯下走了幾步,又不禁回首瞥望了一眼母親和奶孃身後。
怎麼不見她人影?
察覺到自己竟患得患失,他不禁悚然而驚,甩了甩頭,毅然邁開大步。
“等等……等一下!”那個熟悉的嗓音上氣不接下氣地自背後響起。
劉常君腳步倏頓,難以自覺地猛回頭,眼神亮了起來。
“常君哥哥。”劉惜秀來到他面前,努力抑下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