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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幸福,門診、手術、教學、研究、考試、答辯……我在時間的磨裡辛苦的像一頭騾子,任何的事情都不可能在我的心中激起更多的漣漪――哪怕那個人是我的丈夫。
遠遠的手術比我想像的複雜,他的內耳道是罕見的共通腔及大前庭導水管綜合徵,這種畸形為手術的進行帶來了很大的困難,哪怕在人工耳蝸技術最成熟的澳洲,這種手術的成功性也不高。但看著遠遠誠懇而溫順的目光,我不想在那層光亮上新增任何的碎痕。
於是我反覆的看書,反覆的查證,反覆的修改我的手術方案。
手術的那天,遠遠在父母的陪伴下來了。他看起來有點緊張。
“遠遠,一會兒我們將給你作一個手術,一個非常小的手術,你準備好了嗎?”
遠遠點點頭。
“謝謝醫生,只有您能夠幫助我。我信任您。”
他蒼白而美麗的笑著,像水一樣盪開。
只有你能夠幫助我。我看著遠遠安靜的躺在手術檯上,閉著雙眼神態安祥,我心中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想法,遠遠好像是等待新生的精靈,在一片綠葉中靜靜的沉睡。然後我的魔杖一揮,他醒過來,對我露出最純潔,最溫柔的笑來……
手術進行了四個小時,比尋常的要長。
包含我每一步的萬無一失。
麻藥過後遠遠在父母的陪伴下離開,走的時候他久久的看著我,看著……突然轉過身來深深的鞠躬――
再抬頭時已經是淚光瀅然。
他比劃著“謝謝”……
手指長時間的停止在空氣中,好像――等待謝幕的指揮棒。
“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再見到遠遠的時候,是手術後的第10天。
親自拆開他耳朵上的紗布,親自接上助聽器,親自測試了音量的大小。
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我說著話,同時手中誇張的比劃著。
好緊張,時間好像不會流動了。
遠遠呆呆的看著我,面無表情。
我又連說帶比了一遍。
彷彿……魔杖已經揮出,沉睡的精靈醒來,一層淚光猛得浮上他的眼眶!
他捂著嘴,淚水瘋狂的在他的手指縫間流瀉。
他在點頭,猛烈的點頭。臉、眼睛、手掌……都在點點的淚光中閃動著莫可名狀的光芒。
那一刻,久違的溼潤沾滿了我的眼睛,我發現自己好久好久沒有這麼高興過,連我剛剛被評為正教授也沒有這麼高興過。
那一刻,我認認真真的感恩著我的職業,我的生活,給了我這樣充實而又直接的幸福。
幸福到――我忘記了我正在犯著一個錯誤,和亦君同樣的錯誤……
當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0點了。我開啟燈,卻看見他躺在沙發上,雙手掩住自己的眼睛。
“亦君,你怎麼在這裡卻不開燈?”
“唔……我想靜靜的呆一會兒……”
我走近他。“怎麼不去床上休息?”
“我在等你啊。”他緩慢的把我拉向他,頭靠在我的身上。
“出什麼事了嗎?”
他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他死了。”
我立刻就知道他在說什麼。這幾天我和他都忙的四腳朝天,不多的交流中總是有意無意的談到這個男孩。談到他的恐懼,談到他的悲傷,談到他強烈的求生的慾望。
然而他還是死了。雖然早就料到。
“別難過了,你們已經盡力了。”我輕撫他的頭髮。
“夙榕。好久了……好久我感覺不到這種無力感。醫學之於命運的轉輪真的就這麼無奈嗎?知道嗎?他只想再活一個月,再多活一個月,這樣渺小的願望我竟然無法實現……”
他的指甲深深的陷入我的胳膊。我默默的承受著,用我的痛苦承接他的痛苦。
“他大概也知道自己扛不過去了。今天早上,趁著最後一絲清醒,他瘋狂的按響急救鈴,卻不過是讓我幫只能靠呼吸機維持生命的他讀一封寫給愛人的信,錄下來……再寄過去……”
“為什麼會讓你幫他念?不是可以把信寄過去的嗎?”
“不……那個女孩是個聾啞人。他們之間有個約定,要不顧一切的治好女孩的殘疾,讓她的世界裡充滿他的聲音……只是,他已經等不到了……”
我深深的嘆息著,為這個不相識男孩的命運。同時我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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