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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汙髒之物一般。教主言笑道:“嘖嘖,公主倒當真無情,畢竟是自己的生父,竟看也不看一眼。”
面對教主,她也沒好顏色,只冷冷道:“他與你沒有分別,皆是些冷血暴虐者,何來資格說我無情?”
教主也不計較,朗聲笑著帶她離開了屋子。
她剛出了屋,方驚覺這片山林已燒了起來,四處是滾滾濃煙,將整座山染得如夜漆黑。即便如是,四下裡卻無人聲,只聽得大火將房屋燒得嗶嗶剝剝,萬物歸於一片死寂。
看到此情此景,教主卻甚是欣然,說道:“看來得知南使被捉後,這些人安分了許多,做事亦乾淨利索了不少,連我也未料到如此之快便將這些人拿下了。先帝啊,先帝啊,你苦心經營十餘載,還是付之一炬呵。”
連天野火倒影在她瞳中,愈演愈烈,而她只是平靜道:“你就不怕他擁有可與你匹敵之力嗎?”
教主搖頭朗聲道:“當然不怕,一個只有野心而無能力的先帝,會有多少能耐?他需一面防著那狗皇帝,又需精心隱伏不為人知,還需遣人尋找地宮之址,憑他那數十舊部,無論如何發展,皆是有心無力耳。”
她望著眼前漫天之火,吞噬一座座矮屋,一棵棵青木,彷彿看著兩年前的隱村,那時大火也如眼前這般,濃重、沉悶,一波接一波的火舌向天際漫延,黑煙燻得令人窒息。她下意識捉住了衣襟,手微顫,似是觸動了心靈最深處的弦,那根既脆弱而又堅強的心絃。
一個先帝苦心經營了十七年的王朝,就在元武十七年四月的第一個清晨,轟然在她面前倒下,之前的一切恩恩怨怨,彷彿也隨之而燼。弱肉強食,成王敗寇,先帝的敗落似乎毋庸置疑,然而不知為何,她卻在此際,對烏夜那句“在這三者中,他是最無辜的一個”感到贊同。自己來此不過三兩天耳,他十七年心血便敗落殆盡,或許真如夏武帝所言,自己是一個“降世妖女”。
她矯首而望,魂歸四天兮長風捲,簷上紅纓招,簷下闌干燒,火野林荒山鬼嘯,晨風漸陰陰,青冥不復青,煙吞長天,焰噬如龍,一字排開扶搖而上,整個山岵儼然成了人間地獄。
她撫著額,手遮住了半邊眼,眼前之景再也看不下去,低語連聲道:“我們走罷,我們走罷。”
教主卻無不惡意地笑道:“公主不高興嗎?那些欲謀害你性命的歹人盡數葬身火海,你當是欣喜若狂呵,不如我們迴雪樺園即置辦酒宴歡慶,如此可好?”
她抬眼怒目一瞪,說道:“你還有無人性?即便這些人是敵非友,但畢竟已故,何必惡言相向?殺這麼多人,難道你不會心神不寧嗎?!”
教主略有不屑,挑眉道:“公主,你可知一將功成萬骨枯?如今不過是區區百人耳,何足惜?成王敗寇,本便如是殘酷,若不能笑看生死,何以立於這萬人之巔?”
“你……!”她怒目而視,卻不得不承認,他話中確有道理。
教主又道:“所謂仁義慈悲皆是做與人前看的,背後可又是另一套。欲得天下者,必先狠下其心,有生死度外之氣宇。而仁者治國,必會被亂臣賊子暗算,不得長久。所謂賢君,當真如百姓所見,如是仁惠?不過是表面耳;私下裡依舊順者昌,逆者亡。”
作為一個接受現代教育者,她無法接受這一套殺氣濃重的言論,然而於此尚武年代,她卻不得不承認,此方為治國之道。足夠狠,方能穩坐萬人之上。
見她面色陰陰,教主便道:“也罷,反正你亦無需理解,我們走罷。”言罷,撫掌三下,一輛馬車不知從何駛出,似是幽冥來客般,現於兩人眼前。教主做了個禮,笑道:“請吧,公主。”她亦不多言笑,上了車,而教主隨後。
馬車自火舌間遊走,九轉十八彎,向山下奔去。熱浪滾滾而來,即便是隔著馬車,她猶可感到熾熱撲面而來,舔舐著她的肌膚,如荼如毒,在經脈血液中游走,直至心底。成王敗寇,她若是不能贏過暗月,即便那個傳說是假的,教主盛怒之下,她也會落得先帝一般下場。
漸行漸遠,出了山頭,馬車自隱村廢墟旁駛過,她撩簾而視,瞳中波瀾不驚,心中卻似有萬條柳絲悸動,只是驚鴻一瞥耳,旋即她又放下了車簾。
林宸封如何,淵如何,方才那莫名藍衣人如何,皆不再與她有干係,要面對的,始終無法逃避,除了自己,無人可以幫她。
車轍之後,荒草叢生,時光荏苒,而她心中那份離恨,早已非春草可比擬。
第九十三章 撥雲見青天(一)
隱村本離颸風城不遠,不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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