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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裡不雜一絲情感,冷比春夜雨。
他緩緩睜開眼,不餘絲毫動作,只是烏瞳中波光瀲灩,與臺上燭火相應。“你覺得你能動我分毫嗎?”此聲與她一轍,同是冷入人心。
“不能,但我總不能坐以待斃。”她平靜道。她醒來無何,便覺身側猶有一人,偷眼一看,非是他人,正是致使她抱病在床的君溟墨。她便悄悄摸上了床頭的短劍,一寸寸褪下劍鞘,向他逼近。也是慶幸,他竟未留意到她的動態,讓她得以將劍抵於他頸間。
“既知如此,何不乖乖躺下,不怕激怒我再讓你吃一掌嗎?”他微微仰起頭,看著眼前這個何等膽大的女子,若非師父有命在先,恐怕她如今已是自己的掌下孤魂了。從未有人敢將劍抵於他的頸間,或謂從未有人有這個本事。
她不語,先前敢將劍抵於他頸間,除了自衛的本能外,還有點一時衝動,若是讓她重來一次,恐怕不會有這膽量。被他這麼一問,她倒當真有些心悸了。
見她一時怔忡,他便伸手往她腕上一擰,她便吃疼地鬆開了手,短劍落入他的右手中。他把玩著那短劍,嗤之以鼻道:“不掂掂自己斤兩,也敢跟我叫板?”稍頓了頓,又曼聲道:“還是說,仗著師父護著你,覺得我不敢動手?”
“你……”她一時氣血上湧,捂著胸口猛烈咳嗽起來,咳嗽中,又牽動著肩上之傷,一抽一抽地,疼痛席捲而來。
他將那短劍拋還與她,戲笑道:“還是老實點躺下罷,若再多說兩句,我可不保證能否再容忍你。”先前還在心中默唸千萬遍,莫與她爭執,即便她出言不遜,也須忍著。只是如今她一醒,經過如此一鬧,師父交代的那句抱歉是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她手忙腳亂地接過劍,險些被劃傷,默默收好了劍,本想蒙上被子倒頭便睡,以免經不住挑唆又與他爭執起來,犯不著和自己的身體健康過不去。只是一想到他尚在此,便覺得心裡癢癢的,不吐不快。終是經不住好奇,問了他一句:“你不回房睡覺,來此作甚?”
本已是裝作忘了師父的交代,如今被她這麼一提起,他又有些侷促不安了。“我……”他支支吾吾,慶幸燈光熹微,她看不見自己此時的窘態。
她更是莫名了,他不是最嫌惡與她同處一室嗎?甚至不惜違背師命,同自己大打出手。即便是他被老教主說服了,終於肯留她下來了,按他那死板生硬的性格而言,也是斷不願深夜留駐一個女子閨房的。如今怎地自個兒送上門來了?不過藉著明滅燭光,看他欲言又止的情態,她心裡倒是舒坦不少,連肩上的疼也忘了大半。
雨驀然急驟起來,嘩啦啦落了一地,兼著電光飛馳,火花霹靂。兩人急促而綿長的呼吸隔著半落的紗櫥相互糾纏、碰撞,沉默如同無形的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一陣莫名的焦躁泛上心頭,讓他有種闖入雨中,逃離此地的衝動。
於此雨夜沉寂中,她漸漸領悟到了他在此的理由。不禁張大了嘴,顫著指指向他,問道:“不會是奉你師父之命,來跟我賠不是了罷?”說到後半句時,她便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被問起此事已令他窘迫不已,如今還被她點破,他更是赧然無疑了。板著張臉呵斥道:“不許笑!”末了,又低聲說了一句:“又不是我自願的……你這妖女休得意忘形。”
她卻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比之前更盛,笑聲如同雨中精靈,輕點殘荷,便又飄入深山中去了。饒是他又罵了她妖女,她也不如之前那般芥蒂了,只是心中暗想著,眼前這個長著棺材臉,看似教條、拘謹的少年,也不過是愛鬧彆扭耳。
聽她如此一笑,他更是覺得顏面盡失,奈何師命為大,不得與她一爭高下,只得暗暗嚥下惡氣,惟願哪日師父不在她身邊了,可一雪前恥。
而他的忍讓並未換來她的收斂,她只連連稱奇道:“怎麼,棺材臉,不還嘴了?不是挺能耐嗎?有本事再來一掌啊,大不了把我打死了讓爺爺怨你一輩子。”既知老教主有命在先,君溟墨不能將她如何,她便藉此時機,一報肩傷之仇了。
“你……”他咬牙切齒,恨不得當真再給她一掌,讓她永遠閉上這張臭嘴。
她卻是絲毫不在意,絮絮叨叨教訓起他來:“哎呀,年紀輕輕的老闆著張臉作甚?雖說身世有些悽離,不還有個兄弟嗎?你看,當哥哥的不做好榜樣,弟弟也學著你板著張臉了罷?好好地正事不做,偏要同那昏君一氣,走邪門歪道之路,這下可好了罷,知道邪不勝正了罷?還有,整日裡教唆爺爺趕我走,還不知是誰心懷鬼胎,我同你無怨無仇,你偏要處處刁難。”說著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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