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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又復抓緊,約略咄咄逼人道:“三年前……三年前先帝將我從宮中掠走,可是他暗中相助的?”
他欲掰開她緊掐的手指,卻又不忍用力,怕傷著她已燙傷的手,只能壓低聲音道:“這兒人多耳雜,要說也換個地方說。”他拋了幾個銅板於桌上,拉過她抓著自己的手,便裝作無事般走出了客棧。
轉過了幾個街角,兩人拐入了一條幽深巷陌了,四周皆是壁簷,不遠處的大街又是人馬喧揚,於此處低聲攀談不易引人注目。
他鬆開了手,低頭盯著她,方瀉了一口氣道:“是的。怕你難過,所以誰也沒說。”
他以為她會縱聲大哭,卻不料她竟低笑了幾聲,失神地鬆開了手,自言自語道:“我早該知道會是這般,皇宮重地守衛森嚴,若不是他,若不是你暗中相助,那被墓眠教主不費吹灰之力便毀滅至今的先帝,怎能從宮中掠得我走。呵,我早該知道啊……”
“後來呢?梧桐樹下的那一場暗流洶湧,也是他傳出去的罷?”她的聲音透著一份無望。
他不答,若是平常,她早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了肯定,只是紗幕阻隔了面容耳。也無須太久,很快她便從沉默中領悟了答案。他佇立於原地等待著,等她宣洩所有的苦悶。
然而良久,她只是淡然道:“我們走罷。”平淡得如無風的湖面,甚至彈不起一漾漣漪。
“去哪兒?”他一怔,全然不料她的乾淨利落。
她理了理帽簷,聲音淡然中透著一份傲然:“我此行是來尋爹孃的,不是來聽他的是非的。倘若結果不遂人願,那便且隨它去罷,何必自憐自艾,哭啼似怨婦?”卻是旋即,她的聲音又黯淡了幾分:“知道真相總是會引起疼痛的,除了痛定思痛,還有什麼能更為行之有效?”
他頓時輕笑,極是坦誠,不含一絲戲謔之意。她亦回以一笑,一黑一白的兩人,隔著紗簾相視而笑,皆以為可以憑藉著自己堅強得意志,就此了結多年來的枉結,再無情仇糾葛,也無爾虞我詐,卻不知,這或許只是另一場風波之序幕耳。
平復了心緒的兩人再度顯於大街上,他牽著馬與她並肩而行,行走於臨泠的繁華盛世之中。望著過往行人,她提議道:“臨泠這麼大,想必還要在此呆上一段時間,趁著今日天和風清,便藉機瞭解一下臨泠的風土人情罷,亦便於探聽爹孃的訊息。”
他點頭同意,她卻道:“不過——”拖著尾音,繞到了他身後,他不知她欲作甚,皺著眉亦轉過身去。她一把扯住了他衣衫的後背處,說道:“莫繞了,想說的就是你這身衣衫。怕人認不出你以前是暗月的,還是實在窮得缺錢買新衣衫啊?這麼大一輪滿月印於衣上,若是一路走去,怕是想不被人認出也難了。”
言罷後,她忽然想起五年前於颸風城初見他時,他亦是這般模樣,不禁皺起了眉問道:“你這身衣衫穿了多久了?”
他綰指一算,說道:“這件倒不是太久,約摸五年罷。”
“這件?莫不是你制了好幾件款式相同的衣衫?”她噙著笑道,如此說來,才想起這麼多年了,確實未見他穿過別的衣衫,連同君氿泉亦是一身印著滿月的白裳。
他卻絲毫不覺可笑,說道:“我十五歲那年,師父為告誡我謹記明月之心而勿為暗月所擾,按我的喜好裁製了這身印著滿月的黑袍,之後我嫌麻煩,但凡衣衫已不合身時,便按樣裁一件相同的。這件是五年前裁的了。”
她抑制不住地笑了出聲,只扯著他背上的滿月道:“棺材臉,虧得你一個樣式的衣服穿了八年,連身上這件也穿了五年,你不膩,我看著也膩了。”
不悅於她的戲笑,他掙開了拉著自己衣衫的那雙手,儘量按低聲音道:“我穿什麼,還輪不到你這妖女多管閒事呢。”
她卻不惱,笑彎了腰,甚至連同先前黯然的情緒亦消散了許多,笑聲屢次打斷了她的話:“你穿什麼我自是管不著,不過怕有人認出,還是去換身別的好。你看你這身衣袍穿了八年之久,任誰見了皆知是你罷!”言罷,拉扯著他便要去尋家衣店。
雖則她的話確然有理,然他還是不願承認,似是個彆扭的孩子,忸怩道:“正好我也有些厭了,換則換矣,且遂你一番願。”似乎是嫌這話表態尚不明確,又加了一句:“可不是因為你說了什麼。”
她在前扯著他的衣袖,笑盈盈道:“是了,是了,權當是你自己的心意便是了。”而他在後悶哼了兩聲,其實不惱,依然任她牽著走。如若此刻她掀起他帽簷下的紗簾看看,便會發覺他的臉上隱約有可疑的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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