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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千雪自知不能阻止他什麼,便嘆息一聲作罷了。長風掠過竹窗,卻什麼也沒吹走。
“我知道你心裡彆扭,可我亦是方才才知此事。”君溟墨追上沉霖,拉過她解釋道。
她回身看他,當然知道這並非他的意願,雖則深諳君溟墨此人艱險狡詐,可謂不擇手段,卻不會用在她身上,因為她不是敵人。“有些事,或非爾願,但卻因爾起。”她淡然道。兩人立於田埂邊,長風漫漫,吹皺了衣衫。
於此沉默中,他漸漸也明白了一些,細一想便知自己就是那事由。頓感理屈詞窮,他既無可辯駁,也不能改變現狀,最後卻是憋出了一句:“你委屈,我還不想跟著你這妖女去呢。”
她一挑眉,反問道:“而今是誰強要跟去的?還豬八戒倒打一耙呢。”
他驀然皺起了眉,似有什麼話欲訴,又約略猶豫。看著他那模樣,她忍不住說道:“你要是真不願去就跟爺爺說一聲,你不情我不願的,何必呢?”
他卻搖頭道:“只是想問問,豬八戒是誰?”
她一怔,心裡暗叫不妙,瞧自己粗心得,這兒哪來的豬八戒呢?腦中飛轉,無何,她便輕笑道:“是我先前同你提到的李白居士的一位故人,姓朱字八戒,極喜與人辯駁,說不過時還耍賴,江湖人贈稱呼‘倒打一耙’。”
見他一副不解狀,自知謊話說多了易被揭穿,便道:“事發突然,你回去收拾收拾行李罷,我們兩日後便啟程,我也要去備些什物了。”言罷,便溜之大吉,絲毫不顧先前激烈討論的問題。
他立於隴首遙望她遠去的背影,泠風微起,拂過他幾要及地的烏髮,描摹著他唇邊微起的月牙,冷漠桀驁的少年,竟獨自踏著青草,溫柔地笑了。
兩日後之清晨,一切皆已塵埃落定,而新的旅途又將開始。山裡只有這麼四個人,忽然走了兩個,也無需做太多的告別,兩匹馬,三四個包袱,便又是一段遠行了。
四人一起用了早膳,沉霖也難得地喝了幾杯青梅茶,那澀人的味道幾令她酸出淚來。君溟墨卻是悠然而飲,還不時用戲謔的餘光瞟向她,她一氣,連著嗆了好幾口,青梅味兒卻是更濃了。酸酸澀澀的,盡是離別滋味。
直到出了門,老教主輕輕撫過馬背,她方想起些什麼,約略不好意思道:“爺爺,我突然想起來,其實我不會騎馬……”
三人皆是驚訝,老教主笑得像只狐狸,江千雪笑得無所顧忌,而君溟墨卻是微蹙眉宇,已經預感到要發生什麼了。
老教主捻著花白的衣袖,氣定神閒道:“這一時間也教不來了,不如你們兩人同乘一騎?反正我這馬也是經得起馱的,不必擔心它的問題。”
她覺得有些彆扭,卻也別無他法,只得摸了摸腦袋應承了下來。君溟墨依舊蹙著眉,望向她,她摸腦袋的樣子總似是撩撥一湖水藍,整條清流皆盪漾起了碧波,讓他看得心中一沉,目光亦隨之深晦莫測。
見兩人皆未說什麼,老教主便催促兩人上馬了。君溟墨似有些半推半就,她卻於他臂上捏了一把,又瞪了一眼,示意他動作快些。他不甘地回瞪了一眼,不過動作確是快了些。與老教主、江千雪揮手作別後,她便跟著君溟墨縱馬而去了。
老教主捻著白鬚在君溟墨身後呼喊:“若是沒地兒去了,尚可回來陪師父對對奕。”君溟墨回望了一眼,便又策馬飛馳而去。
快馬飛馳,穿越縱橫阡陌,穿越樹林山澗,且離去山緣時,她方回首。唯見列岫如黛,曲水如眸,三千花紅為絳唇,四萬碧葉作青絲,風光何限。轉眼一黑,馬馳入山洞,又咻地出了山洞,眼前換了一片光景,而煙水之程亦無限。
山路顛簸,她有些坐不穩,屢屢觸及背後的他。暮春時分已是輕暖,她卻明顯感覺到他的冰涼。明明是冷若冰霜般,幾番碰撞下來,她卻發現他面上疑有緋色,不禁低笑。笑聲於空谷中迴盪,如泉水擊石般清越。
明知她低笑的緣由,他卻明知故問道:“笑什麼?也不知這聲音在谷裡迴盪,像個妖女似的……”似是在掩飾羞赧。
她來了興致般,春風滿面,不答他的話,只是抽出了隨身攜帶的竹笛,吸了一口氣,便吐瀉一腔歡躍。笛聲歡快似孩童戲水,又若浣女歸來,是一首他教與的摸魚兒,此刻他聽來卻是有幾分諧謔。
然終是不忍打斷,便任她自鳴得意起來,笛聲挑破澗泉的寧靜,又打碎鏡空的平和,她始終兀自吹奏著山中的悠然,與他飛奔過萬水千山。意興甚濃,他不禁緩歌,是極為悠揚的調子,她甚至不知,他也能唱得如此清麗徐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