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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摟著阿離,不住地打著哆嗦,我不想哆嗦,可是我控制不住。
我哆嗦著抬起頭,哆嗦著語無倫次地求他,“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求求你別再傷害他。”
“什麼都答應?”他哼哼地笑著,“為了這個男人你竟什麼都答應?!哼,哼哼,他還真是了不得!”他憤憤地瞥了一眼阿離,“對你而言,這男人比你肚裡的親骨肉還重要,是嗎?!為了保護他,你竟什麼都答應!!”他哼哼地笑著,笑聲中盡是不甘。
我仰望著他,心中百味雜陳。
我怕他會在下一瞬再作出什麼可怕的舉動來傷害阿離,而他失落的表情又讓我心生憐惜。
“對我而言,他就象我的哥哥,”我低頭看了一眼阿離,又抬頭看向一臉恨意的男人,“我僅存的哥哥,所以,我,不,臣妾懇請陛下開恩放過他。”
“臣妾?陛下?”他象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仰頭大笑,笑了一陣後,緩緩地俯下身來,咬牙切齒地望進我的眼,“在我面前,你從來都是‘你’、‘我’相稱,何曾如此卑微,現在就為了這個低賤的樂師你竟自稱“臣妾”?!哼,我偏不讓你如願!來人!”
那幾個人又作勢欲搶阿離。
“不要,不要,走開,啊——”
手忙腳亂之中,一陣鑽心的刺痛驀地從腹部傳來,緊接著下身似有一股熱流湧出,眼前一片天旋地轉。
失去感知的前一刻,我看見趙政驚恐無比的臉,耳中是他焦急的呼喚。
“求你別傷害他。”勉力吐出這幾個字後,我墮入了無邊的黑暗。
再次醒來,已是第二日的午後。
侍女說我差點流產,萬幸的是最後總算有驚無險,她還說御醫要我一定要當心,不要再有類似的情況發生,情緒不可太過激動,動作也不可太過劇烈。
若他們不傷害阿離,我自然不會肝膽俱寒,也不會有那般激烈的反應。
我問侍女趙政後來如何處置的阿離?
侍女說趙政在御醫為我診視過後,讓御醫為阿離處理了傷勢。
侍女的話讓我稍感釋然,緩緩喝下侍女遞過的安胎藥,苦澀非常。
趙政好多天不曾再來,這樣也好,我正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昨夜,我作了一整夜的夢。
我又夢見了我的父王,母后,哥哥,以及所有逝去的親人。自得知自己有孕之日起,我便時常夢見他們。夢中,他們一言不發,只是悲哀望我,慢慢的,他們的身上滲出血來,越來越多,越來越濃,他們痛苦地掙扎著,嘶叫著,面容扭曲,最後委頓於地,化為血泥。
與此同時,有陰森笑聲漸行漸近,我看見一人自黑暗中緩緩步出,是趙政!他在我面前站定,冷冷地看著我,狂妄地,不可一世地笑著,笑聲震耳,牙齒森白,有如噬人惡獸。
我自夢中驚醒,冷汗涔涔,心跳得有如脫韁野馬,室內一片詭異腥紅,窗外風聲凜然,窗紙呼呼作響。
外面下雪了吧。
我合上眼,努力讓自己重新睡去。
早上醒來,侍女來報,外面下了雪,很大。
果然。
今年的雪好象特別多,入冬不久,已連下數場。
我站在慶元宮的臺階上,放眼四顧,觸目皆梅。
無需刻意,只是平常呼吸之間,便會有清洌暗香順著鼻息流佈四肢百骸。
雪仿似數不清的銀色精靈在天地間曼妙起舞,隨著風勢的不同,時緩時急,時東時西,天地之間蒼茫如夢。
好美的雪,好美的梅花,我一時生出錯覺,彷彿重回我遠在燕國,不知是否安好的故居——我的慶元宮。
從前在燕國,入冬不久,慶元宮中的梅花便競相怒放,父王母后,還有其他的宗室親人不時會來宮中賞梅,彼時,慶元宮中熱鬧非凡。
是誰?是誰在歡笑?
風中似有笑聲隱隱傳來,一聲聲,清脆如鈴,好不開懷。
是誰?是誰在嬉鬧?
我恍然看見一名白衣少女在梅間穿梭嬉戲,風吹起她白色的裙襬,似玉蝶翻飛。你是誰?你怎麼可以笑得如此無憂無慮,彷彿從不知愁苦為何物?
是誰?是誰在喚我?
是父王,是母后,是我所有的親人,他們在喚我,一聲聲,煦暖如春,一聲聲,哀悽入骨。
你們來看我了嗎?紛飛的雪中似有人在向我招手,微笑,揮手,道別……
別走!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