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3/4 頁)
慢慢點頭,“聖上年邁,未立儲君,這兩年明爭暗鬥不斷,誰也無暇顧及敦煌。其實他大可不必那麼執著,再等上一陣子,朝中紛爭平息,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阿菩說閒不下來,閒下來就覺得自己已經死了。”她把核桃捏在掌心,灼灼望著他道,“神使覺得一個人有執念可不可怕?”
他還是點頭,“一念起,可建功立業,也可生靈塗炭。”
她聽後笑了笑,“阿菩的執念,是最詩情的建功立業。不光他,他的那位和尚朋友也很令人敬佩。”她下定決心,把那枚核桃佩飾遞了過去,“神使可見過這個?”
他的眼裡平靜無波,稍一頓,伸手來接。廣袖袖沿的雲紋鑲滾蓋住手背,只露出修長的指尖,掠過她的手心,玲瓏而寒冷。他掂在手裡摩挲,語調還和先前一樣,“你從哪裡得來的?”
蓮燈仔細觀察他的神色,奇怪沒有一絲異樣,她歪著脖子說:“從我屋子裡撿來的,昨晚有人闖進琳琅界,我沒能抓住他,被他逃了。不過他落下了這個,特交給神使,請神使辨認。”
他重新把兩手對掖起來,核桃也掩進他的袖子裡,不再看她,淡然道:“這是我隨身的東西,不過兩個月前遺失了,今日失而復得,幸甚。”
他繼續佯佯前行,過了迴廊已經有侲子駐守了,看見他,畢恭畢敬叉手行禮。蓮燈沒有追上去,昨晚那人是不是他都不重要,這神宮裡的一切都難以琢磨,她除了受到點驚嚇,沒有別的損失。能夠物歸原主,也是一樁好事。
她在風雪裡目送他,把長裙的勒帶往胸上提提,寬宏大量地感慨:“算了,每個人都有秘密。”她對某些事看得很開,人行至一段旅程,有不同的風景,遇見不同的人事,只要沒有形成傷害,便不會在生命裡留下痕跡。
她搓了搓手,撣掉肩頭堆積的雪花,腰畔被什麼頂了一下,垂首看,是昨天那隻鹿。
它喜歡同她親近,她笑著在它的犄角上撫撫,“你記得我麼?你叫什麼名字……”突然想起來,她還不知道剛才那人是誰。匆匆抬眼張望,他在風雪的那一頭,渺渺的,漸行漸遠。她衝口喂了一聲,他聽見了,回身看她,她踮著腳尖說,“你把東西拿回去,怎麼不說謝謝?”
他大概有點吃驚,但依舊遙遙衝她拱手。
她一鼓作氣又喊:“你叫什麼名字?”
他站在那裡,似乎在思考。蓮燈覺得這人很奇怪,她失憶了,至少還記得自己的名字,難道他的症狀比她還重,連自己叫什麼都要考慮半天?
她捲起衣袖擦了眼睫上的雪沫子,那邊有人弓腰上前替他打傘,猩紅的傘面嵌進琉璃世界,突兀但又分外綺麗。他站了一會兒,到最後也沒有回答她,轉身登上丹陛,往殿宇深處去了。
?
☆、第 8 章
? 蓮燈回到琳琅界,收拾包袱準備辭行。那隻鹿跟隨她過了木橋,一直沒有走遠。她偶爾抬頭看,它嚼著枝葉踩著碎步,在積雪裡漫行。碰巧對上視線,短小的鹿尾快速搖動,大概是在向她示好。
她笑了笑,把刀打橫放在包袱上。窗外白雪皚皚,耳邊水聲潺潺,是個滿清靜的午後。突然那鹿惶然跳開了,瞪著一雙大眼睛回望,她站起來,看著曇奴和轉轉從那邊跑了過來。
“聽說國師出關了。”轉轉說,“前殿的法事做得差不多了,現在就剩幾個侲子在打醮,咱們看準了時候請人通傳吧!”
曇奴瞥了她一眼,“是請人為蓮燈通傳,我們隔著一道,湊什麼熱鬧!”
轉轉撅嘴說:“我等了很久了,就想看看一百多歲的人長成什麼樣。我曾經見過當今聖上,戴著冕旒,臉上全是指甲蓋大小的黑斑。今上七十歲尚且老得像爛樹樁,國師一百多歲,豈不是老妖怪?”
蓮燈聽她口沒遮攔,蹙眉道:“嘴上留神,被人聽見了會惹麻煩的。”
曇奴嚇唬她,抓著她的下巴做了個揮刀的動作,“胡說八道,先把舌頭割了,再挑斷手筋腳筋。”
轉轉用力推開她,叉腰說:“你總同我作對,我說什麼你都針對我,可是嫉妒我長得好看,有心打壓我?憑什麼你總騎在我頭上?我不服氣!”
她大喊大叫,曇奴輕輕嗤了一聲,“命都是我救的,還敢和我叫板?”
轉轉頓時洩了氣,坐在矮榻上踢了兩腳,“我會還你人情的,等出去你就知道了,外面是我的天下。”
她們總在吵,但是吵完之後不影響感情,可能誰也沒有真正討厭誰吧。越是鬥嘴,越是親密。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