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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主定居的臥薪齋偏室燈火葳蕤,凌煦曈與冉雲不拘禮盤腿坐於席墊之上,相談無酒,涼茶沁喉,神色都顯得凝重。
篤、篤——
凌煦曈手中的摺扇叩著身前的地板,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
“二哥是否在猜,老當主的那把劍?”
冉雲適時說出自己的懷疑,正與凌煦曈不謀而合。
“當年我一直有不解。爺爺詐死幾十年,除了五叔,恐怕世上再無第二個人知曉他所蹤。更遑論江湖向來不念舊,一輩輩新秀拔萃又沒落,又有多少人還記得當年叱吒一時的凌家二代當主凌覺?爺爺已不問世事,怎的突然就回來?且是在我們與若葉堂大戰之際。那天若非‘一將功成’重現江湖,震懾四野,四叔和五叔的吉凶當真難以預料,總宅或已岌岌可危。真是太巧了,也太好了!”
“的確!”冉雲點點頭,“但獠犽崽凌覺的蒼珩劍卻未得現世,老當主臨終都不曾交代。也是事出突然,大家太過悲痛,就連爹都想不到去問一問。唉,又如何敢問?”
凌煦曈苦笑:“我第一次見爺爺,竟也是最後一面了。哼,那時候,哪個還會惦念一把冷冰冰的武器?大家只想留住一個人,奈何,卻留不住!”
冉雲也神情黯然:“全是為了救爹!我……”心頭情感紛雜,理不出頭緒,終究只得一句,“抱歉,沒能讓二哥同老當主多聚聚!”
凌煦曈提扇輕輕敲了記兄弟的頭,啐他:“道歉個屁!五叔的命也是命,未必我還能對他見死不救?爺爺捨身續給五叔半年餘命,是他自己的選擇,當孫子的感佩,敬重!再說這些混話,可對不起他老人家一片心意了!”
冉雲重重點頭,心頭仍不免沉甸甸的,一時不得釋懷。
見他思舊事人惶然,凌煦曈也被帶得傷感起來,話題便進行不下去了。他坐了坐,忽雙手搓搓臉,霍然起身到門邊,左右將格柵推到頭。門戶大敞,晚風肆無忌憚地湧進來,好不快意!
“多好啊!”
冉雲舉目眺望,神色茫然。
“這風,這景色,多好!”凌煦曈舒舒服服伸了個懶腰,回頭笑容爽朗,“有命活著,才能享受這樣子的風月無邊。祖輩們拼下了我們的好日子,我們再去替小的們拼一拼,傳承的意義不就是這樣嗎?”
冉雲明白兄長言下之意,想笑,卻始終帶了絲絲澀然。
“噯噯,這可不像當年敢想敢言更敢死的海夜叉了!反而——”
凌煦曈故意拿堂不將話說完。冉雲知他不得好話,無非一笑解愁,便配合著詢問:“反而如何?”
凌煦曈挑眉桀笑:“嚇,扭扭捏捏像個小媳婦兒!”
冉雲眼一瞪:“揍你!”
凌煦曈挽袖:“來呀,打一場!”
冉雲蹭地竄起來:“輸了的找越之尋劍去!”
“成,說定了!來!”
“照打!”
噼噼啪啪一通拳腳,真就在簷下鬥起來了。
可惜一回合都不得走完,但聞一聲壓低的咆哮:“幹什麼吶?”
二人忙住手,尷尬地笑望來人。
“大晚上的窮鬧騰,自己不睡覺也不叫別人睡啦?”
烏於秋端得是潑悍,叉腰瞪眼,比母老虎還凶煞。
凌煦曈出了名懼內,心虛訕笑:“嘿嘿,坐久了,活動活動唄!這不離豆蔻她們那屋還遠著呢麼?吵不到的!”
烏於秋過來擰他腰上的肉,咬牙切齒:“等吵醒就晚了!這麼大人了,還不知輕重,動不動就打架,你打架。還有你!”她一指邊上悶笑看好戲的冉雲,“小年方才發夢從床上滾下來,額頭磕個包呢!你管不管?”
一聽兒子受傷,冉雲當即慌了神:“怎麼就滾下來了?”說著便要走,又被烏於秋一把攔住:“去什麼去?都睡下了。再去,再給吵醒了,你且消停會兒吧!”
冉雲急死了:“不是,怎麼就……這孩子睡覺一向老實,做什麼夢了能從床上翻下來?”
“什麼夢?哼哼,”烏於秋一臉哭笑不得,“全武行唄!好傢伙,熱火朝天!還喊呢,‘妖怪看劍’、‘披荊斬棘’,一腳踹東東鼻子上,結果把自己從床上踹下去了。能耐不?”
冉雲狠狠捂住眼睛:“白天頑兒過癮了!”
“噯,倒真不是頑兒!”凌煦曈完全不同意冉雲的說法,“小年這孩子隨你,記招式特別快,看一遍就會。我們豆蔻可說了,她只舞了一遍將軍行,小年居然把招式全背下來了。當然上手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