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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引一場嬉笑。
本來有心刺探,就這樣胡亂拉扯著偏了題,不復計較了。
卻轉回天坑洞府中,凌鳶與沈嵁比肩而坐,聽著泉吟,嗅著花香,無話亦陶然。
不知過去多少時候,驀地,凌鳶嘆一句:“若能長居此處,倒也挺好的。”
沈嵁望她一眼,眸光沉靜。
恰好她也轉頭過來,四目短暫一觸,隨即分開。凌鳶目光還停留在沈嵁側顏,笑盈盈道:“那時候,你還陪我嗎?”
沈嵁略一沉吟:“你不會留在這裡的。”
“為什麼?”
“慧鳥初蹄,羽翼漸豐,怎可折翅?這不符合你的理想。”
“莫無居士知道我的理想是什麼?”
“我不知道。我只曉得,你的理想在江湖,而非水月洞天。”
凌鳶仍舊笑著,回眸又看眼前清冽的寒池,重重慨然:“啊——好地方呀!我會留下來的。”扭過臉看沈嵁,“不過不是現在。你說對了,我的理想的確不在這裡,我得先實現它,然後再回來與子偕老。”
沈嵁心頭震了下。
“莫無居士,我沒當你是舅舅,要記得哦!”
沈嵁的心狠狠沉了下去。
凌鳶渾不在意他面上神情,反起身拍拍手,一扯他衣袖,催促:“挺久了,回去吧!”
沈嵁抬眸,定定望住她。須臾,頷首以應,便也站起來,不動聲色抽回了自己的袖子。
凌鳶瞟他一眼,眉目間堆積著挑釁,雙手往身後一背,昂首闊步向前去。
意外,還不得行出幾步,乍聞幾聲詭異的嚎叫。這響聲似獸似禽,又隱約彷彿孩童啼哭。凌鳶蹙眉警惕,暗忖:“是猿?”
不防備肩頭一緊,自己已被沈嵁護在懷裡。抬頭見他眉頭緊鎖,表情肅然,竟有幾分殺意浮現,凌鳶不由得一詫。
“怎麼?”
“許是魈!”
“魈?那種書裡寫的山精?”
“不是山精,是真正的魈,山魈。”
“你見過?”
“聽說過。”
“可——”
“噓!”
噤聲的警告方出,凌鳶直覺眼前幾道黑影疾縱,自頭頂掠向他們身後。她目力極好,也適應了此間曖昧的光線,約略看清黑影的面容,不由駭然。
“那究竟是人還是猴子?”
無怪凌鳶惶惑,那些通體發黑披滿皮毛的動物確與人一樣生四肢,分五指,卻臉長鼻紅,面似鬼魅。它們的獠牙突出在唇外,最可怕臉色有的白有的藍,蹲踞黑暗中時,雙瞳反射出黃褐色的微光,令人毛骨悚然。
沈嵁一手攬著凌鳶,另手攥拳,暗自運勁。他輕輕地,簡短地命令凌鳶:“慢慢走!”
凌鳶下意識捏緊沈嵁衣衫,隨他步子緩緩移動。二人躡足般走得謹慎小心,儘量不讓腳下踩出聲響。而那些越聚越多的鬼面獸類則目光追隨,一刻不停地關注著他們的動向。
這是不存在談判可能的對峙。人與野獸無法透過語言去交流,或許肢體動作能夠傳達一些意圖,但也未必是準確的。如何告訴對方自己並無惡意,甚至不知對方是否存在惡意,此時此刻靜動之間,沈嵁選擇這樣的方式應對,並非是橫心去賭獸心的惻隱,而是明白束手只能令己方顯得膽怯。自然界的法則,退避即是不對抗。沈嵁希望這些山魈只是要奪回自己的領地,趕走闖入者。
通往石窟甬道的這段距離突然變得漫長,時間慢得凌鳶能清楚聽見自己的心跳,也聽見了沈嵁的心跳。猛烈而急促,彷彿有一隻拳頭在用力地砸擊胸膛,耳膜也將要被這響聲擂破。幾乎是下意識的,凌鳶把手按在沈嵁心口上,努力地想叫它平復。
這是第一次,凌鳶棄戰而降,也是她頭一回臨敵生懼!
然而天意總不愛遂人願,宛如有無形的手將現場的佈局撥弄,毫無徵兆地,一道短小黑影斜刺裡撲向凌鳶,前爪伸出抓向她鬢邊。凌鳶應激之下揮臂就是一拳重擊,直將那鬼魅打落在地。定睛看去,就見那僅僅是隻幼魈,爪中捉住的是凌鳶別在發上的一枚銀蝶發鈿。巧飾生輝,亮了小獸的眼,忍不住來搶奪。原本予它便是,並不值得珍惜,卻是情急出手,驟惹干戈。
一聲嗥叫竟似狗咆,聲渾厚重,一如營前的號角令三軍,衝突一觸即發。
沈嵁按掌推了凌鳶後腰一把,大喝:“跑!”
凌鳶順勢飛縱而去,卻非本意,半空中硬團身,落地前滾拍掌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