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部分(第2/4 頁)
剩下凌鳶蓬頭亂髮一臉汗留在屋裡,看看猶自閤眼假寐的沈嵁,又望望屋外頭,終於還是爬近去,扯一扯沈嵁衣袖,輕聲喊他:“噯,舅舅走了,還不理我呀?”
沈嵁半開瞼,微微嘆了聲:“桌上有薄荷茶,你自己倒了喝。”
凌鳶咧嘴笑開去:“我不熱!”
沈嵁虛弱地眨了下眼,還撐坐起來。凌鳶本想攔,被他婉拒。
“我屋裡頭悶,空氣濁,你去將格柵開啟吧!”
凌鳶嘟著嘴:“你還病著呢!”
沈嵁搖搖頭:“無妨!原也是熱出來的,晴陽怕我吹風不讓開,怪憋悶的,去開開吧!扇子在放硯臺的架子邊上。”
凌鳶答應著跑去開格柵:“咱折箇中,開一半,舅舅的話還是要聽的。莫無居士,幫個忙唄!”她熟門熟路在妝櫃裡拿了木梳過來,徑自將散亂的髮帶悉數扯了,往沈嵁跟前一坐,“頭髮都跑亂了,又叫舅舅揉得,真成瘋婆子了。叫娘看見非罵死我,你給我攏一攏。”
沈嵁掂著梳子僵在當場:“我不會!”
凌鳶一擺手:“嗨,就跟你原先給自己梳頭一樣唄!歸置歸置梳順了就行,回頭我讓姨姨們給我好好弄個。先應付我娘再說!”
沈嵁無法,只得仔細地先替她梳通髮絲。
坐著無事,凌鳶又有意無意說起來:“莫無居士,你其實是被人家吃豆腐了吧?”
感覺腦後的動作倏地停頓,凌鳶揹著身咯咯笑:“這人吧,長好看就是招人待見!我就納悶了,被人摸一下怎麼了?以前你身邊沒有丫鬟伺候啊?”
凌鳶看不到,身後的沈嵁眸光驀地黯然。
“我不用丫鬟,都攆出去了。”
凌鳶尷尬不已,沒好意思轉身,隨口找補一句:“這麼些年,你還真不近女色啊?我不信!”
“女人,我有。”
“噯?”凌鳶猛回身,“誰呀?”
沈嵁垂瞼頷首,聲音悶悶的:“坊子裡頭好談生意。”
凌鳶會意,乾笑:“你——呵呵,沒想到挺風流的!丫鬟不碰,坊子裡的倒敢要,品位獨特。”
沈嵁撥弄著齒梳:“坊子裡的女人只認錢,沒別的所求,完事兒了,一拍兩散,乾淨!”
凌鳶霍然起身,眼裡面上瞧著怎樣都是氣的。憤憤然走出去幾步又返回來,想說什麼,咬咬牙叼住下唇,終於還是沒說。
沈嵁初初也只垂著頭,因她無話,便側抬頭安靜地望住她。
“很遺憾,我不是正人君子,更不是柳下惠。失望了,可以不再來。原是我不配教你!”
“誰說你不配?!”凌鳶失控地喊了一嗓子,又強自壓下,胸口劇烈起伏地呼吸著,嘗試穩定情緒。
“我沒失望。又有什麼好失望的?”越說聲音越低,嘟嘟囔囔猶是生澀,“你病著,我不吵你,改天再來。”
沒說哪天,沒說來做什麼,凌鳶言語中的不確定透著疏離,同她離去的背影一樣陌生而遙遠了。
不知不覺,沈嵁將手中的木梳捏緊了,嘎嘣一聲,斷裂。
話說晴陽從靜思園出來,口口聲聲要去找冉雲,最終也沒有去,反而徑直出府,下山去了趟無為館。
師兄弟說話不兜圈子,晴陽對柳添一一貫敬重,對方直言問起,他便不敢隱瞞,老實承認:“我哥的身體確實不好說。”
本來意料之中,柳添一面上未顯絲毫驚訝,捲起的袖下露出一截精幹的胳膊,其上赫然臥著道長長的疤瘌。
“你打算什麼時候跟大家夥兒說實話?或者,一直瞞到他死?”
聽聞一個“死”字,晴陽禁不住抖了下。
“我也不確定這樣做究竟對不對。”晴陽似疲倦般指節用力抵住眉心,“救活他,幫他撐著,覺得這樣是對他好,可有時又覺得他可憐。他病糊塗了,胡話裡說身不由己死也不由己,我猜他其實是清楚的吧!我瞞他,他瞞我,裝得一家和樂。每天看著他,就覺得自己實在混蛋。”
一時間室內靜寂,彼此都不再言。
俄而,柳添一問晴陽:“老爺子也束手無策?”
晴陽頷首:“爺爺向來不愛扯虛話,好就好,不好便是不好,能幫我瞞住所有人已經是破了他的忌。他治過冉五爺,終究也拖不到一甲子。我哥的情況同冉五爺很像,都曾走火入魔廢了內功,也都蒙人饋贈提升修為,傷過死過,一直撐下來。但又有不同,冉五爺總求生,我哥則一心求死,一個身子壞了,一個是心壞了。爺爺說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