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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已經背了一個杜家,完全不必要再背起一個沈家。爹不欠他們的,不欠任何人的!”
“可你大伯伯欠他們的。他用這輩子還了晴陽的一半,爹替他還欠你沈哥哥的一半,很應該不是麼?”
“欠沈哥哥最多的是沈家,不是大伯伯,更不是爹。”
“沈家的虧欠是果,沒有大哥的因,便沒有這個果。真兒,你偏私了!不像從來的你,倒是很好。”
“爹幾時也能偏私些,向著自己,真兒同樣覺得很好。”
父親的手臂環住小小的女兒,枕著一樹蒼翠,彼此都不再說,不說,心裡也都是明白的。
壺早就空了,晴陽和凌煦曈都沒有想要去添酒。小堂的呼吸沉了下來,舒緩平靜。
“究竟,越之為何會走火入魔?”
凌煦曈問得漫不經心,彷彿他實際已有了答案。
晴陽很失儀態地靠在矮几上,眼神略有些遲鈍感,帶著三分迷離的醉意,慘笑一下:“哼,哪有什麼為何?就是偷個懶而已。”他扶著案把上半身撐了撐,仰頭撥出一嘴酒氣,“刀傷加內傷,胸骨還作痛,大哥一直都睡得不好。岳父與他療傷,身上疼得輕了,乏勁越發捲上來,光是坐著就困得睜不開眼,索性倒頭睡下,壓根兒沒來得及按口訣化解罡氣。到了晚飯時候,爹見大哥睡得沉,哪裡捨得去叫醒?於是直睡到上半夜,大哥被罡氣反噬痛醒,才有了後來的事。”
凌煦曈聽完點點頭:“杜二爺這一番,是想送沈家一份人情。大約,還是怕你爹會因為換嬰的事再與你二叔計較吧!”
“唔!”晴陽滿目倦意,“可二叔還怪他,打他。真兒哭得好傷心吶!”右手抬起來露出腕上的銀鐲,搖一搖,鐲鈴兒叮鈴響起,“帶著傷捱了打,再失了十年修為,岳父一個人從二叔的小樓走出來,跟誰都不解釋。只有真兒明白,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回到武堂,看見他嘔血,害怕他死了,又聽話關起門來,不跟任何人吐露一個字。真兒說過,她不喜歡自己的家,求我帶她走。我也不喜歡沈家,來風鈴鎮或者回浙南,天南海北地走,就是不去華亭。後來,我們都走了。是啊,誰又不想走呢?”
晴陽無力伏在案上,臉埋在臂彎裡掩藏了表情,卻壓不住喉間的一聲哽咽:“二叔只有半年壽數,他可以放棄責任,把一切推給岳父。我卻僅僅是任性,自私,用傷心來要挾所有人遷就我。我把沈家推給大哥,他走不掉,和岳父一樣,一輩子都擺脫不了。娘當他是替身,我更可惡,我把大哥變成了本家的一具傀儡。他們都欺負他,那些同樣姓沈的傢伙們,欺負大哥不是嫡子,還是要趴在他身上拼命吸血。畜生,我和他們,都是不可原諒的畜生!”
如果可以,晴陽最想回到二十四年前,跟沈嵁說留下,一起在未名莊裡把兄弟情續滿。而不是看著他傷未痊癒便匆忙告別,自己躲在湖畔的小樓裡,連相送都不肯。
吱呀聲裡,門開了,冬日初晨料峭的寒氣肆無忌憚地湧進來,打得人措手不及。
晴陽抬起頭來,望見凌煦曈立在門外簷廊裡,微弱的陽光斜斜打在他身上,白得有些刺眼。
天亮了,是個晴天。
第9章 第三章、返沈【一】
感情一旦說破,情定了心也定了,曾經的矜持猶豫避忌都在“名正言順”前丟了個乾淨,做什麼都不過分,想怎樣親暱都有恃無恐。而對於凌家少當主凌鳶來說,她的有恃怕還要較尋常女子更無恐許多。未成親,便已要纏著臥在一室了。爹孃不斥責,這府裡誰也不敢指她的不是。一旦出了這府,閒言碎語再齷齪,卻又何必當成事?
讓凌鳶自己說:“姑奶奶認識他們是誰?好大臉敢叫我生氣,我氣得著麼?”
最後一支燭火青煙嫋然,燃盡了。但明紙的窗外天光已開,接替了鞠躬盡瘁的燭火,將室內照亮。日光柔和又坦率,總直來直往,不肯輕易曲折,越過空曠的內室便顯得疏遠了,纖弱成一束煦和,堪堪落在了沈嵁的手背上。他在光裡反反覆覆翻著手掌,看起來饒有興致。
懷裡的人微微蠕動,沈嵁知道是凌鳶醒了。他沒有招呼一聲,兀自將光斑把玩。
“唔……”凌鳶賴在他懷裡,慵懶地揉了揉眼,“天亮了?”
沈嵁嘴角微翹:“是個好天呢!”
凌鳶坐起來,伸著脖子向外張望,嘟了嘟嘴:“喔——還真的見晴了!不過雪一化,今兒肯定要比昨天更冷些。”
說著,她又鑽回沈嵁懷裡,一手搭住他腰,腦袋枕在他肩窩裡又閉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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