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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恭敬孝順地喊杜喚晨一聲岳父,倒轉歲月去看二十四年前,杜沈兩家的芥蒂卻不是這樣容易可以解開的。
作為父親,沈彥鈞的計較指責是完全合理的。他信蘇羽之話裡的邏輯,自然認定杜喚晨的所有好意都是心懷叵測的假裝。等不及沈嵁醒來後求證,他自拖住老家主杜旌山要公道。
父子一脈相承,都固執,也都好面子。杜旌山心中有疑慮,這時候倒不方便說了。維持住一顆江湖人的公平持重心,索性自己來扛起過錯。
“老夫教子無方惹出這樣大的禍事,實在難辭其咎。沈大俠要打要殺,悉聽尊便,老夫絕無怨尤!”
沈彥鈞豈非要趁勢打壓江湖前輩?何況兩家糾纏這樣深,情義之間懸著把雙刃的劍,也擺著一碗濃醇醺人的酒。愛或恨都太絕對,不夠衡量彼此的付出與得到。
所以沈彥鈞必然是為難的。
卻是杜喚晨解了他的為難。
“大哥才十五,從小又練的外家刀法,能存著多少內力修為?散就散了罷,命能保下,就是最大的好處。可岳父說要賠,便是算數的。他不吝自己十年的積累,更不惜他自己的命。”不知是酒意醺醉,抑或炭煙迷了眼,晴陽的眼底有血絲爬上來,聲音聽著有些啞,“一直都是真兒看的最明白透徹,岳父和大哥,本就是同樣的人。”
沈彥鈞沒想過讓杜喚晨踐言,更不需他踐言。武學有根源,各家有傳承,沈氏刀法未必天下無敵,總算也是祖上自創,與杜家的內功“懾魂”一樣俱是家傳的獨門武功,作為這一代的嫡傳家主,沈彥鈞江湖人的驕傲還是有的。縱然沈嵁武功全廢,也不至於由得他去入了別家的門派學另樣的功夫。
無人料到,便無人來得及出手阻攔。等杜喚晨搶了昏迷的沈嵁置於氣幛之中,眾人再要闖進那磅礴的氣流之中也就不太容易了。
渡修為不同於渡氣,那些經年累月在體內積蓄起來的綿綿能量是支撐武人精神的源泉,它體現了擁有者的性格、情感,以及氣質和風骨。憑罡氣再烈,也甘心臣服於此股力量的掌控,收斂了鋒芒併入雄渾的氣澤中,等待主人的驅使。這就是杜喚晨所擁有的“懾魂”之力,攜戾卻不張揚,含蓄而不失將風。
真氣是命,修為是力,前者是與生俱來的天然加了一點點機緣,後者則是一種領悟。武者器身,武是人的筋,人是武的骨。就是這般的武,十年的悟,半生的骨,杜喚晨毫不吝惜地拿出來贈給了沈嵁。消了不解他者誤會的恨,酬了他心裡無法言謝的恩。
蘇羽之肯活下去,即使僅僅一天,也足以叫杜喚晨祭出所有去交換。
但除了命,他自覺一無所有。
“岳父從二叔房裡出來後徑直就閉關了。真兒擋在門外,不許任何人包括杜家阿公進去探望。整整一天,她誰也不理,就連跟我都不說話。一直到大哥醒了,說清了,真兒才哭出來,說她的委屈,說岳父的委屈。”
晴陽黯然說同類人,杜喚晨嗔念沈嵁將傷痛瞞著,換作他自己,也照樣藏起頹容,粉飾得無事人一般。
自己有傷,又去顧念沈嵁的傷,槐真在沈嵁跟前將話說得狠絕,看似為了晴陽,私心裡其實也是在氣父親太不給自己留餘地,逞強示好,便宜個外人。轉頭緊跑著去追,園子裡卻哪兒也不見了父親的蹤影。心念一動,改了方向直奔草場。
小丘頂上孤獨矗立一株蒼勁茂盛的老槐,樹蔭幽深,古老的根莖鑽出泥土在老樹的主幹周圍盤結,拒絕闖入者的窺探。
槐真熟練地在樹根間攀爬,來到她最靜謐的小天地。旁逸斜出的粗壯根莖無意識地環繞,似一個巨大的懷抱,攏住疲憊的軀體。槐真不聲不響走近,挨著閤眼睡去的人坐下來,小心翼翼地將頭靠進他懷裡,貼著心口,認真地聽。
大手撫上了顱頂,是熟悉的踏實和溫暖。
“是真兒吵醒爹了?”
“沒有。我想著,你這丫頭會找來的。”
槐真稍稍側了側身,小手一遍一遍撫過父親的胸口。
“爹心跳得很急。”
“睡一覺就好了。”
“真的睡覺就好了嗎?”
“真兒有更好的法子嗎?”
槐真默了默,拉過父親的手翻來覆去地看著,摩挲著。
“爹的手應該藏起來了。”
杜喚晨眸光柔軟極了,只在此時,只對著心愛的長女。
“殺人的手,藏起來也還是髒的。”
“不,不是那隻手。”槐真仰起頭望住父親,“是救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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