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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也不想知道。”
伊弗裡姆聳聳肩,表情痛苦。“那好吧,”他說。“也許我來的不是時候。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至少,我希望不明白你說了些什麼。你是在告訴我你打算做個移民?你要我回去給你的母親和父親說一聲?你在以色列出生,打算離開祖國?”
阿弗納想說“是的”,然而卻沒有。他深吸了一口氣,那個字還是沒有說出來。他膽子非常小,就是不能當著伊弗裡姆的面把它說出來。那時說不出來。
儘管他已經想好了,儘管他跟肖莎娜討論過了,但他還沒有真正作出決定。也許他永遠作不出這個決定。也許他永遠沒有勇氣看著伊弗裡姆這樣的人的眼睛,把他的決定說出來。
或者把決定告訴他母親這樣的人。
“我不是離開祖國。”他移開視線,說。“我會,啊,我也許會回來的。但是現在……我只想待在外面。僅此而已。”
“那好,”伊弗裡姆立即說,“如果你告訴我你想在這裡待幾個月,那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這個我們可以討論一下。但現在就不談了。我要去華盛頓幾天。回以色列之前,再跟你談談。同時,也跟你的妻子談談。我相信你的妻子是不想待在美國的。”伊弗裡姆又笑了起來,好像這個想法訴諸文字就滑稽可笑了,然後補充道:“我沒想跟你說得那麼尖刻。請原諒,我誤解了你,我以為你說你要永遠待在這裡。”
他把手向阿弗納伸過去。
阿弗納握了握他的手,但仍然不敢正視伊弗裡姆的目光。“雖然我沒有說‘永遠’,但我的意思是幾年。在這裡,或澳大利亞,或者別的地方,我還沒想好。我的意思是這樣。”
“再談吧,再談吧。”伊弗裡姆快速地說。“以後再談。”他開始收拾證件,放進自己的手提箱裡,再也沒有看阿弗納一眼。阿弗納簡直無法離開酒店的房間。他非常生氣,也非常愧疚。
“你……你來跟我們一起吃晚飯嗎?”他問伊弗裡姆,對自己越來越生氣。伊弗裡姆停止在手提箱裡摸索,看著他。“不來,”他冷漠地說。“謝謝。我還有人要見。”
沒有更多的話可說了。阿弗納沒有直接回家。他去散了很長時間的步,一直從東邊走到哈得遜河,對曼哈頓擁擠的人群和車流視而不見,一連走過了一百個紅燈口,連看都沒有朝周圍看一眼。他在冥思苦想。他不那樣說,應該怎麼跟伊弗裡姆說呢?他連給自己都解釋不清楚,又怎麼能給他解釋清楚呢?為什麼他不願意回以色列?
他一直希望在美國生活,難道是因為他雖然愛國卻從來沒有把中東當作自己的家園?還是因為那裡沉重、壓抑,有時候很冷但永遠都不新鮮潔淨的空氣?這裡的空氣,無論是潮溼還是乾燥,是惡臭還是芳香,都不祥地籠罩著他,燒烤著他,讓他麻木,把沙子吹進他的眼睛裡。而不像歐洲的空氣,從容、柔和、平凡、雅緻,讓他留戀。
不,不僅僅是空氣。難道是因為他失敗了?至少在他的眼裡失敗了?因為這個一心想當英雄的荷蘭小男孩終於被騙成了一個英雄?因為他覺得這是一個嘲諷?因為每次有人拍他的背或者跟他握手的時候他都不得不想為什麼?他們把卡爾、羅伯特和漢斯忘了嗎?負責這項任務的頭回來了,而部下卻沒有回來——他還是英雄嗎?甚至連部下的屍首都沒有。按以色列的傳統,傷者或者犧牲的同志的屍體是從來不會丟下不管的,即使冒著十幾個人的生命危險也要把他弄回家。大部分部下都犧牲了而主要目標都沒有幹掉,還是英雄?恐怖組織頭子們還在歐洲到處跑,還是英雄?
也許他應該向伊弗裡姆這樣解釋。也許這也不是真正的原因,而是別的原因。但即使他明白了,他仍然不能說出來。他試著跟肖莎娜說了一下,然而卻從她的眼神裡看出他不能自圓其說。然而到這個時候他終於知道了,他知道他永遠無法讓別人明白了。
只要他在以色列,他就必須成為一個荷蘭小男孩。他只想做個跟別人平等的人。也許對其他以色列人來說不是這樣的,但對他來說是這樣。誰知道為什麼?也許因為他不是加里西亞人。也許因為他跟他的母親不一樣。也許因為他覺得在法蘭克福才更覺得像在家裡一樣。也許因為他不像集體農場的那些農民那樣吃苦耐勞。但是,如果他不是一個荷蘭小男孩,那他就誰也不是。根本誰也不是。
但是,沒有這麼多要求的國家難道沒有嗎?在這些國家裡,一個人就是他自己,為自己而活,沒有二等公民或者心虛的感覺?這些國家不希望一個公民成為英雄?成為一個集體農場的農民英雄,一個開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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