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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二十一年三月,上諭:
事當據理據實,慕虛名而為多損少益之事,初年或有好名之心,今則經事久而見理真,不為此矣。
乾隆初年的“糧政事件”就這樣中止了。它前後貫穿了乾隆初政十幾年時間,到乾隆十三年似乎又回到了原點。以致粗看起來,就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也許就是因為這樣的緣故,清代史書中幾乎沒有關於此事的記載。又像是有人蓄意隱瞞,清廷檔案缺失最嚴重的就是乾隆朝前十三年這一段了(比照前後兩個時段都少了很多)。'20'
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從此,皇上放棄了他“迴向三代”的宏大目標。一個常人對於普通的“失敗”都難以接受,何況關乎到他——要知他雖未經民選,卻是抱著一番信念,有理想,有抱負,而充滿自信的走上這個位置的——的畢生事業呢!此刻皇上心中的痛苦,真是不可言喻。
歷史是一個大整塊,在“乾隆十三年”這件事上,不能不看到皇后之死和金川之敗的原因,也很難說哪一個是帶有決定性的因素。而只能說,糧政困擾是時間更持久,層次不同,或者也是更應引起我們重視的一個政治事件。它的一“進”一“退”,都亟富有意義。
皇上也多少意識到了,這一“退卻”決非無謂。他後來追述說:乾隆初年,打算充盈倉儲,一舉解決糧政和糧食問題;實行一個時期以後,“旋因市價增長,即令停罷”。開始認識到,“陳編所載餘三餘一之文,固為足食本計,第在當時原屬地廣人稀,又列國各守其封域”;而今情勢變易,“何如即以此留之民間”,政府“臨時善為補偏救弊”而已;除此之外,恐“無他一勞永逸之計也”。'21'
又說:“以君養民則不足,使民自養則有餘,誠不易之論”;若“舉身家衣食之切務,皆委之在官”,官米有限,“焉得人人而濟之?”'22'“大概市井之事,當聽民間自為流通;一經官辦,本求有益於民,而奉行未協,轉多扞格”。'23'
事隔多年之後,還說:“(米糧)何如留於閭閻,聽其自為流轉?”'24'米糧盈絀,“總在轉運流通,源源接濟,方不致市價騰湧”;“若概欲官為經理,勢必有所難行”。'25'
當時還很少人認識到這一高度,唯袁枚批評流民留養資送制度時說:昔日“病在恩之過少”,今之“病在恩之過多,遍地皆賑,故轉而生遊惰之志”,與其如此,“何必紛紛官辦”?'26'
由此可見,乾隆十三年糧政決議的真正含義,是在政府角色的深刻轉變,而並不在於糧政一個方面,以及國家糧食儲備的數量多少,更不是為節約錢糧起見,或為一時的財政緊張所致。'27'
乾隆十三年以後,隨著糧政方針的改變,其他一些方面也出現了政策的“收斂”。
如何定義這一個“收斂”和確定它的範圍?糧政無疑是首要的一個,其中包括捐監的停止,'28'流民留養資送制度的廢除,'29'菸禁、酒禁的解除等等。其他還有:
停止金沙江等水利、河工及地方工程;'30'
停捕蝗收買蝗子等“非概可經官辦理”者;'31'
改商業貿易之官辦者為“仍令商辦”,“而官為總攝照看”;'32'對蒙古開墾釋出嚴厲的“封禁令”;'33'
限制和固定“火耗歸公”以來增加的地方行政開支;'34'
定滿洲相殺例,於秋審時俱入情實;'35'
停止由大學士、九卿通行甄別現任科道;'36'
著停止進呈經史;'37'
著停止使用奏本,一律改用題本,“以示行簡之意”。'38'
恢復屢次免除的米豆關稅;
定關稅贏餘,一照雍正十三年額;'39'
停議改鑄錢文,“以不治治之”;'40'
從初期對天主教較為和緩的做法,改為厲行禁止傳教;'41'
浙江海塘(北岸)動帑官辦,(南岸)不若酌從民便,聽其自為修補;'42'
在其他一些地方,則出現了不思進取,得過且過一類的現象,……等等。'43'
皇上為此也得到了不少經驗教訓,其中之一,就是經過十幾年的執政,有了更多的實際經驗。乾隆十四年十月戊寅,上諭:
蓋執兩用中,必隨時訊息。當臨御之初,因人命攸關,實切切而不忍,寧失之寬。今閱歷既久,灼見事理。若一味姑息縱舍,則失之懦弱。裁度因時,方得權衡不爽。非有意從寬,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