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第2/4 頁)
物寫日記是很講究的,曾國藩不可能補寫他和弟弟、弟媳們吵架的事,所以1858年四、五月份的日記就成了雞湯似的心靈感悟。比如“端莊厚重是貴相,謙卑含容是貴相”,再比如“矯激近名,揚人之善;有始無終,怠慢簡脫”,還比如“威儀有定,字態有定,文氣有定”。
寫完這些感悟,曾國藩覺得不妥,於是補充道:三月二十二日,作札記立誓;四月二十三日,戒棋立誓;二十六日,窒慾立誓……
1858年六月末,曾國藩來到長沙,遇到難以置信的歡迎,連左宗棠都親自跑到城外,向曾國藩一個勁地點頭微笑。曾國藩心裡嘆息說,人情這玩意就是鏡子,你對它笑,它就還你微笑,你若愁眉不展,那它絕對還你苦瓜臉。
不但和長沙的最高長官們打成一片,他甚至跑到長沙縣衙和縣太爺們歡快暢談。整個長沙,甚至整個湖南都知道了,從前的曾國藩已死,現在的曾國藩是個圓通和氣的好官僚。也就是說,曾國藩會做官了。
會做官,並不一定就有好運氣。曾國藩還有很長很難的路要走。
到處一場空
曾國藩出山的任務是追擊石達開,但石達開不是那麼好追到的。一年前,石達開離開南京,目標是浙江。遺憾的是,他在浙江門戶衢州遭到清軍很有能力的守將,於是放棄浙江,轉向福建,並沿著福建江西交界線一路向西南行進。
曾國藩在長沙制定的計劃是,由江西東部進入浙江。可當他從南昌乘船東下,抵達江西東部河口時,石達開帶領主力已從浙江東部打進福建,清政府命曾國藩尾隨追擊進入福建,石達開主力又盤旋於福建、江西邊境。石達開跑得不亦樂乎,曾國藩追得氣喘吁吁。
他向咸豐發出哀嘆:“我不能再追下去了,否則我這輩子就會追來追去一場空。”咸豐倒很理解曾國藩,下旨說:“你可在建昌府(府治江西南城縣)暫時駐紮,等待最佳時機,給石達開致命一擊。”
這是大話,也是官話,石達開沒那麼容易被一擊致命。因為此時石達開的鬥志明顯下降,兵團只是在不停地做戰略轉移,根本不想打仗,所以曾國藩也就無仗可打。在建昌府的半年時間裡,曾國藩只做了兩件事,第一件事是和湘軍的將領們緊密聯絡,談天下大勢,談從前談現在談未來。每當談到湘軍歷史的艱難時,曾國藩都會流下真誠的眼淚。這眼淚毫無懸念地滴到信紙上,被那些湘軍將領看到,心中百感交集,暗暗發誓要跟隨曾國藩,哪怕走到山窮水盡。
曾國藩在建昌府做的第二件事就是眼睜睜看著李續賓的滅亡,此事需大致鋪墊介紹。當曾國藩意氣風發地被迫和石達開玩捉迷藏時,洪秀全在南京開始了新的大布局。老同志全部不在,再也無人替他分憂解難,他只好從女人堆裡爬出來,打著哈欠親自管理他的天國。
不得不承認,洪秀全是個有能力的人。1858年,他力排眾議提拔了年僅21歲的陳玉成和35歲的李秀成為天國的支柱。他把太平軍主力毫無保留地交給這二人,絕不疑心。
陳玉成和李秀成雖然年紀不大,卻都是老革命。他們用多年的戰火洗禮自己,把自己鍛造成了英雄人物。二人拿過兵權,出手不凡,僅用了一個月,就擊破了圍困南京多時的江北大營,南京之圍頓解。
清軍的江北大營一垮,南京的壓力減輕,陳玉成便能騰出手來集中力量對付步步緊逼的湘軍了。跑在最前面的湘軍李續賓兵團自然成為陳玉成第一個要打擊的目標。
按之前胡林翼的軍事戰略,李續賓兵團負責進攻安徽北部,但他不是獨立作戰,原則上他歸清軍欽差大臣滿人勝保指揮。勝保是個酒囊飯袋,和太平軍作戰從來就沒有贏過。正因為從來沒有贏過,所以他特別嫉妒贏過太平軍的湘軍。
曾國藩敏銳地注意到這點,在給左宗棠的信中,他特意提出:“安徽戰事由勝保指揮,李續賓可能會受牽制。我瞭解李續賓,他不是個受人擺佈的人。如果他和勝保之間發生了什麼不愉快,恐怕只有胡林翼能夠扶助並讓他安全。”
不好的事情發生了,胡林翼老母突然病逝,胡林翼要回老家守孝,這個訊息對曾國藩而言無疑糟糕透頂。因為胡林翼是湖北巡撫,曾國藩此次出山的湘軍軍餉全靠胡林翼支撐,他不無痛苦地給胡林翼寫信說:“湘軍水陸數萬人,皆仗胡公以生成,一旦失所依倚,關係甚重。”
胡林翼也大為痛苦地回通道:“我老孃去世,我不能不回啊,嗚嗚。”
曾國藩拼命地在軍營裡踱步,事已至此,絕無挽救的餘地。沒必要在這棵樹上活生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