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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毫無預警的離去,所以一旦看到兒子不懂事,就心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想把自己所有知道的東西交給他,盼望他早一點成人成才——就算將來自己不在,也可以獨當一面,平安順利。
可是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在心急什麼,全部人都不曉得他的心慌與急迫。
他的秘密,沒人能夠與他一起分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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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躁與焦急是晝伏夜出的怪獸,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鬨然而上的將他蠶食而盡。
白天總是好的,白天裡可以有忙不完的事,就連從前他最厭煩的那一堆堆奏摺,現在都讓楚梟覺得很提勁,忙碌總能讓他鎮靜。
而一到了晚上,特別是萬籟俱靜的時候————他躺在床上,聽不到蟲鳴山風,看不到星野亮月,似乎天地洪荒間只有他一人而已,恐懼就在這種寂靜裡滋生攀爬,他甚至有時覺得,這一閉眼,再睜眼的時候,就又不知要身處何方了。
越是感到幸福,恐慌就會越加的逼近,他和楚嶽曾經一起預期的未來,明明都說的清晰明白了,觸手就可及了,他不甘心每天的日子都過得不踏實,過得心驚膽跳——過一天是一天,過一天就暗舒一口氣,這種日子他真的受夠了!
兒子不理解他的苦心就算了,就連楚嶽這幾日都倒戈到兒子那裡,同仇敵愾的跟他唱起了對臺戲。
楚梟試圖讓平日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與從前無異,表裡有多平靜,內心就有多猙獰,離魂的時候只要一心想回來就好了,如今回來了,反而卻有憂心不完的痛苦。
他簡直要被這樣的生活撕裂了。
小孩子倔強的出乎他的想象,死活都不肯服軟,楚梟到了夜晚,心裡很不平靜,在太子寢宮外頭踱步許久,身後跟著的一群侍衛們也似木樁子一樣,他踱步到哪裡他們就紮根到哪,楚梟望著星空,負手長嘆起來——
大不了他先低頭了,誰叫他是當爹的,就算理在自己這邊,也由不得他強硬下去。
沒有讓宮人們通報,他邁著小步子進到裡去,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太子的貼身宮女心領神會,輕聲說道:“陛下,太子剛剛就寢,還未入睡。”
楚梟從屏風外悄悄探頭,床上的被褥裡拱出一個小小的弧形,楚罌是將自己整個小身體都縮了進去。
扶著屏風,楚梟心生一計,故意的提高聲音,對身旁的宮女不慌不忙的來了一句:“既然太子已經入睡,那朕就先回去了。”
被褥裡的人猛的顫動起來,聳動了幾下,隨即就有細碎的抽泣傳了出來。
楚梟故作不知的再說了一句:“擺駕吧,朕要回宮了。”
太子聽得清楚,背脊抖動不止,眼淚不停的縱橫流下,他趴伏在床上,被褥裡又熱又悶,眼淚無處可去,就要變成汪洋大海將他湮滅掉了。
不要走,請不要走,心裡是這樣拼命吶喊的,可無論怎麼樣他都沒法掀開被子喊出這句話來。
父皇一定是不再愛他了,一定是這樣的。
可是以前,這種程度的撒嬌和任性很快就會被原諒,明明以前父皇就是這樣的啊。
楚罌一邊篤定一邊哭泣,委屈與難過讓他喘不過氣來,早知道,早知道就道歉好了,只是道歉而已,他也可以做到,如果只是道歉就能得到原諒——
“別哭了,父皇不會走的。”
忽然間,顫抖的身體隔著被子被人用雙臂緊緊的抱住了。
楚梟掀開被子,把卷曲成一團的兒子翻了過來,楚罌愣在那裡,硬是不肯抬起滿是淚痕的臉,樣子極是可憐,楚梟其實在聽到兒子細聲哭泣的聲音時,那些惱怒也跟著煙消雲散,心都跟著化作春水了。他伸出手指,擦試楚罌赤紅的臉頰。
“不要跟父皇生氣了。”
小小的雙手緊握成拳頭,指尖都掐得泛紅,烏黑的頭髮貼在額上,整個身體都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溼漉漉,楚罌忍不住偷偷抬眸,又迅速垂回原處。
楚梟慢慢拍著兒子的背部,讓他呼吸順暢一點,兒子是吃軟不吃硬的典型範例,他伏地了身子,用額頭去頂楚罌的臉頰,像安慰憤怒的小野獸一樣,輕聲說道:“那天,父皇不該發那麼大脾氣,父皇那天,心裡很難受,所以才對罌兒發這麼大火。”
感覺到手掌下的顫抖慢慢減緩,他撥出一口氣,閉眼續道:“罌兒知道為何父皇那日這般難受麼?”
緊閉的唇終於動了動,楚罌埋下頭,紅潮繼續在臉上翻騰,聲音堪比細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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