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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依允了,他對守墓的底下人也不小氣,給了些銀子讓這些人去打酒喝。從通城到這座衣冠冢的路上,一切還算順利。
趙仲明幫忙擺好火燭紙錢,留下一壺酒和兩隻小酒盅,和一句囑咐:“能喝多少自己知道,多少把握著點兒。”,這就離開,活人對著特別掛念的死人總有話要說,死人聽不聽得見是另一回事,像他這種局外人就不方便聽了,得走開,到林子外頭等他。
那天天很好,罕見的沒有大風,偶然來一陣都是那種特別溫柔的,幾乎趕得上江南吹面不寒的楊柳風,日頭亦不烈,透過鬆柏的枝椏看天,天藍得不摻一絲假。這麼好的天,可惜那個連屍骨都沒留下的人再也看不到了。
廖秋離斟了滿滿兩杯酒,一杯澆到墳頭,一杯自己自己仰頭灌下。他來幹什麼呢,就是來醒一個夢。對付一個兩年多來一直不肯從夢魘當中醒來的人,最直接的辦法就是讓他看看事實。現實在這兒躺著呢,就是他不認,整個慶朝也都認了。就算他到死那天也不願意認,現實也老早就在這兒躺著了。
他一杯一杯的喝,量又淺,喝到第三杯的時候人就暈乎了,暈暈乎乎地從懷裡掏出一副畫,絹布畫,也不知貼身放了多久了,攤開來看,有些筆劃都給汗洇開了,後來似乎還描補過,看上去不像剛畫成時那麼清爽利落。別人都是一片傷心畫不成,他倒還能畫得出,一筆一劃描出來,彷彿那人就在畫上住著,整天貼著心口一起廝守,在胸口放久了,畫上的人也是暖的呢。這麼自欺欺人的過了兩年多,還是敵不過一碗撒了小米紅椒的香菇蝦仁餡兒雲吞。他把畫舉到面前又看了幾眼,畫上殘留的餘溫漸漸散去,涼了,拿在手上的其實就是一塊舊布,平的,表情動作都是固定了的。
看清楚了吧
看清楚了。他舉起擦著的火鐮子要往那幅畫上靠。燒了它。
一隻手橫過來,輕輕把住他舉著火鐮子的右手,手的主人笑問他:“燒我做什麼呢?”
廖秋離一抖,右手忽然失力,火鐮子墜下去,掉在他右大腿上,小小的火焰燒穿了他穿的外衫、褂褲,燙到皮肉上,尖銳的痛覺把他從一個夢魘當中撕出來,復又塞進另一個夢魘當中,他失聲喊了一聲:“趙叔!!!!”
趙仲明從沒聽過誰這樣叫過他——那條喉嚨不知是不是讓過多的糖蝕出了窟窿,不然怎麼會出來這樣可怖的動靜,好比一根冰凌破空而來,直直扎進耳朵眼兒裡,聽的人連毛帶骨一瞬悚立!他幾乎是本能的就操起一條鐵棍,朝林子裡奔突,到了墓前,看見連他自己都悚然的一幕:那個本已被挫骨揚灰的人正定住廖秋離的右腿,扒開來看剛才那道火鐮子燙出來的傷,廖秋離讓他定得動彈不得,臉埋在一雙手掌中,那桅杆一樣的細瘦身板就剩下一個動作——打抖。抖得就跟現在抱著他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桶寒冰似的。
真正不對勁的是誰是他趙仲明還是廖秋離,抑或是那個不知是人是鬼的“人”?
他活了五十來年,頭一回拿不準主意到底該進還是該退——如果這是個活人,那對一直孤雁一樣活著的廖秋離無疑是最好不過的收場,但萬一這是個不知是何居心的假貨呢?連死人都要假扮,連一個只能靠吃甜死人的糖來壓制心痛和夢魘的人都能詐的人,這種收場不要也罷!
廖秋離還在用那條被糖蝕傷了的喉嚨在喊,一聲比一聲怕人,“趙叔!快!!快帶我走!!!”
好像他再不出手,他就要被凍死了!
第40章 入V三合一
趙仲明從背後襲來,直取那人“後背心”,快觸到的當口突然變招,鐵棍掃向了廖秋離那邊,那人伸出右手攔在廖秋離前邊,硬生生接下這一棍。他這邊稍一鬆手、略一閃神,廖秋離覷空就拔腿跑了。他還想追上去,趙仲明鐵棍一橫,擋在中間。
“你若真盼著他好就別追過去。至少不能現在追過去。”你若真是他一直掛著的那個人,就該明白“死而復生”、“失而復得”對於一個好不容易認命的人,酷烈不在“黃泉碧落不相見”之下。你若對他還有一絲半點的憐惜,就不該逼著他即刻認下你。
“讓開!”
依這人的身手,他不讓他也能過得去,不過不那麼順利就是了,等他把攔路的打發掉,要追的人早就跑沒了。
“五少隨身帶著一個荷包,荷包裡裝滿了蜜糖餅,夜裡魘著了就爬起來塞一把進嘴裡嚼,白日裡遇上一兩個和你有幾分相似的背影,也掏出一把來嚼……那東西不知你吃沒吃過……”他就拿那種甜得割喉嚨的東西來一點點割掉所有和你沾邊的疼痛或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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