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戍邊的、修長城的、建陵墓的,請問有幾個能夠生還?那些留在原地的老弱病殘,又有幾個能安居樂業?不是妻離子散,就是家破人亡。
秦始皇的“統一大業”,就這樣由黔首們的白骨堆就,由草民們的血淚寫成。據統計,僅蒙恬北伐和屠睢(讀如雖)南征,就至少摧殘了二百萬家。18
請問這是什麼大業,誰的大業?
這樣的大業,又有誰心甘情願?
沒有。
因此,唯一的手段就是高壓。秦律之苛之嚴之酷,是駭人聽聞的。比如律當族滅者,要先在犯人臉上刺字塗墨,叫黥(讀如擎);然後割掉鼻子,叫劓(讀如義);斬去腳趾,叫刖(月);活活打死,再砍下腦袋,最後在刑場上當眾剁成肉泥,簡直就是慘無人道。19
這,難道不是暴政?
至少,也是苛政。
這樣的苛政,不要說人民無法忍受,就連扶蘇都看不下去。也許,扶蘇上臺會好一些。也許吧!可惜歷史不能假設,人民也無法等待。是啊,橫徵暴斂,嚴刑峻法,濫殺無辜,難道還不夠嗎?
夠了!
苛政統治之下生不如死的人民,實實在在是受夠了!因此只要有人帶頭造反,便一呼百應。就連為陳勝和吳廣出主意的那位卜者,也是“天下苦秦久矣”的證人。要不然,他何必多管閒事,又何必暗中使勁?
怒火一旦點燃,就會熊熊燃燒;祭壇一旦築成,就得有人獻祭。皇帝的腦袋砍不了,便只能殺官員。大澤鄉的祭壇上,擺放的就是領兵官的首級。20
其他郡縣,也如此。
這並不奇怪。事實上,商鞅變法後,秦的各級官員便都用法家的思想武裝了起來,自覺成為專制的工具。帝國需要虎狼,他們就是“馴獸師”;帝國需要綿羊,他們就是“牧羊犬”。因此,這些人越是對君主忠誠,就越是對人民殘酷。秦的忠臣,幾乎無一例外的都是酷吏。因為不是酷吏,便執行不了那些嚴刑峻法。
人民對他們咬牙切齒,也就理所當然。
難怪蒯通會這樣對徐公說:大人做范陽令十年了,殺人之父,孤人之子,斷人之足,黥人之首,不可勝數。縣裡的慈父孝子們之所以沒把刀捅進足下肚子裡,無非畏懼秦法。現在天下大亂,秦法不施,你豈不是死定了?
當然死定了。陳勝吳廣起義後,各地民眾便紛紛殺掉帝國政府派來的那些官員,以此作為響應。用武臣的話說,便是“縣殺其令丞,郡殺其守尉”,而且“家自為怒,人自為鬥,各報其怨而攻其仇”。21
這,就是秦始皇他們種下的惡果。
秦的滅亡,不是偶然的。
陳勝的成功,也不是偶然的。
那麼,他的失敗呢?
為什麼是楚
陳勝的造反,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這個“蕭何”,就是楚。
楚,是陳勝曾經借用的名義。起義之初,他的旗號叫“大楚”。稱王之後,他的國號叫“張楚”。所以,陳勝也是楚王。只不過,為了區別項梁所立之楚懷王,以及西楚霸王項羽,史家多稱陳勝為陳王。
稱為陳王並不錯。陳勝姓陳,國都也在陳。
其實陳王就是楚王,因為陳一度是楚的國都。公元前278年,秦將白起攻陷楚國郢都,頃襄王不能抵抗,只好遷都到陳。之後,楚都又繼續東遷。前253年,遷都鉅陽;前241年,遷都壽春。
顯然,陳之於楚,意義非凡。
意義在哪裡?
看看地圖就知道。郢,在今湖北省荊州市;陳,在今河南省淮陽縣;鉅陽,在今安徽省阜陽市;壽春,在今安徽省壽縣。這說明什麼呢?
很清楚,從郢到陳,是往東北走;從陳到鉅陽,再到壽春,則是一步步走向東南。
這是一個曲線圖。
曲線圖示誌的,正好是楚的國運。
事實上,楚國遷都鉅陽後,勢頭就江河日下,一天不如一天。然而都陳之時,卻一度挽回頹勢。頃襄王收復了失地十五城,考烈王也滅了魯。如此說來,陳豈非“復興之都”,可以建成“反秦復楚”的基地?
陳的豪紳賢達、父老鄉親,大約就是這麼想的。
所以,他們主張陳勝在陳稱王,他們的“勸進表”則高度評價陳勝“復立楚國之社稷”。陳勝也從民所欲,號為“張楚”,即張大楚國的意思。
可惜,這並非陳勝的真心。
實際上,陳勝號稱“大楚”或“張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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