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第3/4 頁)
自為他掛綢。”
一個精巧瑩透的碧色葫蘆自沈玠掌間折出華美的光芒,逼住了在場眾人的視線,也驚燙了舒妙煙的眼。
那是——
碧玉葫蘆,化煞收邪,喻‘福祿’之意,是晉朝周知的一塊聖物,也是舒氏皇族流傳多年至今的寶貝。六年前謹帝曾鄭重其事交到她手裡,之後……她交給了安親王保管,這會怎麼又到了沈玠的手裡?
沈玠——他何時竟和安親王,她孃親連成一氣了?這時候出示這個東西,是在向她宣告,他的意思可以代表安親王的意思?甚至……可以代表皇上的意思?
舒妙煙微微垂下眼瞼,掩去眸底那片暗湧的深邃光芒。這個時候,她唯有沉默。而且,她更想知道,沈玠到底可以做到哪一步。
“沈公子大恩,邵某無以為報,唯肝腦塗地,死而後已。”邵家家主跪伏在地,姿勢是無比的虔誠。
沈玠淡淡一笑,匿起眼底的嘲諷,“那麼,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早點去兩生澗,谷中氣溫變化無常——”
說到這裡,他恰到好處地打住,不再繼續。
死人麼,擱久了要變樣的。
邵家家主臉色微變,立時從地上站起身,恭敬地一拱手,“將軍,請!”
————
兩生澗。
海棠谷中景緻最美的地方,一年四季海棠滿枝,潺淙如銀,似煙似霧的嫋嫋輕煙繞在澗流四周,像是置身於沒有煙火的世外桃源,只聞鶯鳥鳴,不知愁滋味。
眾人趕到的時候,已有數十位清一色披麻素衣的人圍著一個漓海金絲楠木的棺槨鋪陳奠場,十多棵海棠樹間拉滿了白色的麻布,繞成一個偌大的環狀,靈幡紙錢,香燭元寶,檀香繚繞,慼慼慘慘,悲痛欲絕。
舒妙煙遠遠看到那一片素白,只覺得腳下的步子變得格外的沉重,她一直忍著沒有去質問邵家家主,邵含雨的死因是什麼——
他是想要她的命,但他也因此送了性命,那大好美麗的年華,嬌嫩的翩翩少年卻化作了森森白骨……
她無法去恨他,也無法去怪他。她比誰都清楚,邵含雨不可能是真正想要她命的人,她不知道邵家家主安排這一出是為什麼,但她確實比誰都想知道,到底是誰間接讓邵含雨送了性命——
到底是誰,這樣無情地奪走了一個原本可以與她攜手終生的人?
如果說側君之位是她唯一能給的安慰,那麼,她是甘願的。含雨,其實她真的沒有怪過他……
“那些,是陪葬的人嗎?”沈玠淡如流水的聲音緩緩響起,冷靜得像是冬日湖底的沉石。他的神情沉靜得如同一潭秋水,無悲無喜,淡定從容。
邵家家主順著他的眼光,對著中間棺槨後十幾個形狀略小的棺木點了點頭,“是,雨兒在地下必然寂寞,我將他生前喜歡的人都送去陪他。”
像是在說著一件極為應該的事情,沒有半點血腥和殘忍,周遭卻莫名吹起了一陣不散的陰風——
舒妙煙眉頭略動,壓下心底的怒意。生前將兒子推到生死險地,如今毫不留情地埋葬那些無辜性命就可以心安理得了?
有這樣的母親,不知是邵含雨的幸,還是不幸?
沈玠微冷的眸光在邵家眾人悲切的神情上漫然掃過,忽而,他慢慢自懷裡摸出一根細長的紅綢,絕豔的喜紅在細雨中迎風而舞,他的聲音也帶著幾分飄渺,
“家主,請開棺,我來為他掛綢。”
舒妙煙心頭一跳,腳步頓了一下,他該不會真打算開棺為邵含雨掛綢罷?人已死,哪有再開棺的道理?原本她以為他不過是意思一下,將紅綢掛在棺木上而已,卻沒料到——
“這……”邵家家主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很是難看。
“家主?”沈玠卻似乎並未覺得不妥,良善溫文的聲音帶著些不解,“怎麼,可是有難處?”
人群裡,不知道哪裡突然衝出來一個高壯兇猛的女子,義憤填膺地指著沈玠破口大罵,“你這個心腸歹毒的男人,少主都已經死了,你還要讓他死不安生嗎?藉著為他掛喜的名目,實則巴不得對著他的遺體詛咒發願,你這個不安好心的人,你滾,你滾!”
“就是,人死了怎麼能再開棺,苦命的少主……”此起彼伏的附和聲隨之響起,邵家家主身後兩名侍衛模樣的女人已經握住了手裡的長劍,只恨不能立時衝過來在沈玠的身上劃上幾刀。
舒妙煙微微眯起了眼,大步走到沈玠面前,將他護在身後,低聲道,“死者最大,別和她們計較。”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