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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車馬疾馳,終於在天光破曉之前,徐氏帶著那位老御醫來到了自家閨女的房中。
老御醫卸下藥箱,也不含糊,嫻熟的搭上了小姑娘細細瘦瘦的手腕。半晌之後,他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從藥箱之中取出一方素帕覆於球球的額頭,老御醫眯起眼睛細細的端詳著那方素帕上微黃的顏色。
汗乃體之水也,發汗微黃,乃體中有垢。人食五穀,若是成年人的汗色泛黃卻也沒有什麼稀奇的,可是這榮國府的三姑娘還如此年幼,看身量便知並非暴食之人,此刻她汗水呈黃,分明是有不潔之物入體,這才會高熱以發汗排汙。
抽出一根銀針刺破了球球的指尖,老御醫給她每一個手指頭上都擠出了黃豆大的幾滴血。半晌之後,見這孩子果然溫度退去一些,老御醫便知自己的猜測正確。重新又施了一遍針,老御醫幫著球球加快了排毒。
此刻屋中只剩下了徐氏和賈敏以及賈珠,賈母年紀大了,難免有些精力不濟,王氏便勸著賈母去歇息,自己也隨著賈母一道走了。至若媛春,卻是被賈珠和徐氏硬趕去睡了,還讓她帶走了比球球更年幼不經困的黛玉。
老御醫掃了一眼屋中的眾人,又看了一眼與他同來的沈君止,張了張嘴,卻還是沒有將話說出來。
沈君止看他神色猶疑,便說道:“寶寶如何了?周御醫但說無妨。”
周御醫仍不言語,只探詢一般的看了一眼徐氏。
徐氏知曉他的意思,頷首道:“此處並無外人,御醫但說無妨。可是寶玉那孩子有什麼不妥?”
周御醫嘆了一口氣,緩緩道:“這孩子不是生病,是中毒。”
沈君止幫著球球包紮手上的傷口的手一抖,險些打翻手中的藥膏。他稍穩了穩心神,卻還是捏碎了手中盛著藥膏的瓷瓶。
“瑄王殿下且寬心,賈三姑娘只是稍接觸毒物,接觸時間甚短又劑量頗小,且若我判斷不錯,那毒|藥應是長期使用才會致人虛弱的千紅悲,如今老夫已經幫賈三小姐排毒,只需要精心調養一二便是了。”
看見了沈君止的動作,周御醫微微挑了挑眉,頗有些意外他居然會對一個小姑娘如此掛心,以至如此失態。然而病情方面,他作為一個醫者,還是要與家屬說清楚的。
徐氏皺了皺眉,看起來反倒比沈君止鎮定些許。關於寶玉中毒這件事,她實際上也是有所懷疑,這才會一定要去尋周御醫。如今看來果然如此,思索片刻,徐氏對周御醫說道:“敢問御醫,這千紅悲是怎樣的毒|藥?可有解藥?”
周御醫捋了捋自己的鬍子,道:“千紅悲是前朝內宅興起的毒|藥,是極為慢性卻霸道的毒|藥,一旦沾染過千紅悲的物品,藥性可以五年不散。若是用千紅悲煮過,則二十年也不能散去。這毒的霸道之處卻在於它並不會登時發作,像是賈小姐這樣的情況實在是特殊。”
稍微頓了頓,周御醫繼續說道:“因為千紅悲不會被立即發覺,所以常用於後宅。而它的作用是害人子嗣和致使人體弱,老夫觀在場幾位夫人少爺都不是如何康健的,所以夫人們還是儘早排查一番,將沾染了千紅悲的東西處理了才好。”
聞言,徐氏又問道:“周御醫,那千紅悲可有解?”
周御醫點了點頭,道:“卻也不難,之所以這毒害了許多人性命,只是因為它不易察覺罷了,尋常大夫只做風寒和氣弱,開幾個方子了事,反而貽誤了時機。”
聽到這裡,徐氏稍稍放心,讓人將睡在媛春房裡的黛玉抱來,徐氏拉著賈敏的手到周御醫的跟前,對他說道:“再勞煩御醫為我這妹妹和侄女診一診脈吧。”
其實在方才賈敏聽見周御醫說這千紅悲之毒的時候,就已經在心中對事情的原委有了猜想,而自家二嫂和她的揣測卻是不謀而合。一想到有人暗中對自己下毒,賈敏就只覺一陣齒冷。
周御醫為賈敏診過脈,又為黛玉切了一回脈,他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道:“這位夫人中毒十年之久,日後體弱是免不了的,但是悉心調養卻也並無大礙。而這位小姐是孃胎之中帶出來的弱症,須知那千紅悲本就是害人子嗣的藥物,夫人能僥倖得此女,卻難免會比旁人弱些。罷了,老夫幫人幫到底,只按著我的方子,仔細養著吧。”
說著,周御醫又是一番伏案,寫了足足十頁的紙,將賈敏母女如何解毒,日後又如何保養都細細的寫了。
賈敏千恩萬謝,周御醫卻只道了一聲“醫者父母心”,再無他話。
卻是一直未再言語的沈君止忽然開口道:“既然這毒|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