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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章根鼻孔裡怪哼了一聲。
“不是,不是!小的求見吳大官人,有件事要告訴吳大官人。”
“什麼事?”
“關於牙絕馮賽。”
“哦,他怎麼了?”
“嗯……這個……最好跟吳大官人當面說。”
章根雖然仍斜著眼、鼻孔噴氣,但轉了轉眼珠,還是道:“跟我來!”
遊小黑忙將挑子撂在門邊,小跑著跟了進去,繞過影壁,見裡面是一片大庭院,種著些花樹,開得正好。周邊的房廊都漆著硃紅漆,雕鏤著各式花樣,滿院富貴氣猛沉沉地直壓人。
正廊前一個人正在逗弄一隻金毛猴子,正是吳蒙。
馮賽快馬趕到了東郊河灣,一圈老柳圍著那個場院,院門關著,夕陽火紅,照在舊門板上,像是要將門板燃著。
馮賽下馬用力敲門,連敲了十幾下,裡面楊老榆蒼老的聲音才應道:“來啦!”過了許久,楊老榆才開了道門縫,一張老臉從門裡探出來,豁開缺齒的嘴笑著問候:“馮大倌兒啊!”
昨天,吳蒙沒有收到炭,去催逼馮賽,馮賽已經來過這裡,到了一看,場院裡原本山堆的石炭一塊都不見了。當時馮賽吃驚無比,忙問楊老榆,楊老榆說是寒食晚上,譚力帶了十幾個力夫,連夜搬上船運走了。問搬去了哪裡,楊老榆則笑著說哪裡敢問。
“老楊,譚力今天仍沒來?”馮賽望向門裡,場院中仍然空蕩蕩、滿地煤渣。
“沒有。倒是吳蒙今天連著來了兩回。”楊老榆豁著嘴笑著,臉上有些樂禍。
馮賽聽說過楊老榆和吳蒙的舊怨,看著他夫婦兩個晚境可憐,譚力賃了這場院後,要找看院的,馮賽就把楊老榆引薦給了譚力。他知道楊老榆除了看院,其他一無所知。炭運來,炭運走,都有譚力在場看著,只要不是被人偷走,便沒有楊老榆絲毫的事。
馮賽心裡焦煩,不知道譚力這回又在使什麼混招。偏偏又在這種時候。他沒再多問,回身要上馬,楊老榆卻湊了出來,仍笑著道:“炭行行首和其他大炭商一定也受不得那吳強盜。這回斷了他的炭,他怕是再難混下去了吧?呵呵。”
邱菡隱約聽到馮賽的聲音,渾身一顫,忙從牆角掙起身子,透過窗紙破縫向院門處張望,剛才從外面進來的那個老漢將院門開了道縫,頭伸出去,似乎在跟人說話。而門兩旁的牆邊,分別站著剛才那一瘦一壯兩個漢子,兩人貼牆而立,手裡都攥著鋼刀。
邱菡再側耳細聽,果真是丈夫馮賽的聲音。再看門邊那兩個漢子正戒備著,只要馮賽走進來,他們便會一起動手。邱菡的心狂跳起來,驚喜頓時變作驚怕。正在憂急,那老漢忽然關上了門扇,隨手閂死了門。
院外隱隱一陣馬蹄,馮賽走了。
吳蒙氣沖沖走到後院,大聲命僕人章根開鎖,章根慌忙掏出鑰匙,開啟了那間雜物房的鎖頭。吳蒙一腳踢開門,大步跨了進去,柳二郎正坐在那個空缸的缸沿上,猛然抬起頭,驚望向吳蒙。
剛才,吳蒙聽那個挑炭夫遊小黑報信說,馮賽幫兩個鄉里人直接賣木炭給曾胖川飯店,他的怒火頓時衝上頭頂,丟了兩陌錢給遊小黑,讓他好好盯著馮賽。遊小黑樂顛顛走了,吳蒙卻越想越惱。
他見柳二郎小心站起身,那柔怯怯的樣兒,有幾分像柳碧拂,心頭更像是被人狠擰了一把。
柳碧拂是汴京行院“念奴十二嬌”之一的“茶奴”,姿容自然一等,更善鑑茗色,精通茶藝。三年前,吳蒙還是挑炭夫,有天送炭去清賞院,剛將炭倒在後院廚房邊的炭簍裡,一抬頭,見樓上那間小閣的秀簾捲了起來,一位妙齡玉人向外望了望,隨即隱了回去。雖然只一眼,吳蒙卻頓時驚呆。那姿容,像冰雪裡一枝白梅一般,他竟似乎還嗅到了淡淡寒香。
吳蒙從小粗生蠻長,眼見身經的全都是粗髒糟劣之物,哪裡見過這等冰容玉顏,頓時覺得自己又髒又黑的心底裂開一道口子,雪亮亮透出一片白淨。他呆在那裡,一動不能動,直到被院裡一個婆子吼醒。
他打問到,那個冰雪女子是“茶奴”柳碧拂。自那以後,他再也忘不掉,賣炭掙錢,使刁強奪,固然是為錢,但心底裡卻固存著一個念頭:等有錢了,去親近柳碧拂。
終於,他掙到了百萬身家,成了汴京城的大炭商。有錢之後,他暗地裡打問,知道了柳碧拂眼界極高,不論多少錢,從不接粗俗之客。於是他請了幾位教授給自己唸書,教自己文士做派,又盡力去學茶道。那些書只是耳邊亂風,記不住一兩句,做派倒是依樣學了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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