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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簷掛著面“小酒”的旗招,店裡沒有什麼人,一個婦人在掃地,一箇中年男子坐著發呆,眉毛和眼睛都呈斜八字,看著一副哀相,極似庫監藍猛,只是生了些鬍鬚,比藍猛年長几歲,應該正是藍猛的兄長藍威。
楚三官趁著父親出去,也趕忙溜出了門。
那天,邱遷去找他,他躲在後門邊,偷偷瞧見父親一頓罵走了邱遷,樂壞了。這兩天邱遷都沒再來找他,他先還慶幸,回過頭心裡卻始終有些不踏實。自己拿了邱遷十六貫錢,卻沒替他找見馮寶。他楚三官並不是那等稀濫下作之人,為這十六貫錢敗壞了名聲,也太劃不著。
他想起郭蓋兒和白花子那兩個幫閒,兩人蒼蠅逐臭肉一樣時常圍著馮寶,應該知道馮寶的去處。於是楚三官趕到了東水門外。那兩個幫閒沒有主顧時,常在虹橋南橋根東頭的嚴老兒茶棚裡,茶也捨不得點,只蹭著兩條凳子乾坐。楚三官快到虹橋時,一眼就見郭蓋兒果然坐在茶棚邊的一條凳子上,垂頭望著腳尖,似乎在生悶氣。再一看,白花子並沒和他在一處。楚三官笑著走過去,心想白花子一定是吃獨食去了。
“郭老哥!”
“楚三官人!”郭蓋兒忙起身趕了幾步,抓住楚三官的手,“有幾天沒見小官人了,可想煞我了!”
“白老哥呢?”
“呸!那條白狗,聞著點腥味,就偷偷溜了,生怕我跟他搶食。他也不想想,我是那等歪濫貨?從來只有我讓人,什麼時間見我跟人爭搶過一絲一線麼?”郭蓋兒氣恨恨數落不完。
楚三官笑著點了兩碗茶,又要了一碟麥糕:“郭老哥消氣,喝茶。”
“這等負心朋友,就當我從沒交過!”郭蓋兒嘴似乎不怕燙,喝了一大口茶,又抓起麥糕,兩口吞了三塊。
“郭老哥,你這一向見沒見過馮寶?”
“沒有。有許多天沒見著了。”郭蓋兒又吞下一塊麥糕。
“你最後見他是什麼時候?”
“我想想……”郭蓋兒又灌了一大口茶,咽盡麥糕,舔掉嘴角的糕泥,翻著眼皮,眼白望天想了想,“是這個月月頭,不是初三,就是初四。那天我和那條白狗一起進城,剛進了東水門,就見馮三官人和一個人一起從孫羊店出來,兩人在路口分手,那人拐向香染街,馮三官人獨自往前走。我們趕忙追上去,馮三官人似乎有什麼心事,連叫了幾聲才聽見,看見我們兩個,也不似往常那麼親近,板著臉只點了點頭,就轉身又走了。我問了好幾聲,他卻都不搭理。那次之後,就再沒見過他了。”
“哦?跟他一起那人你認得嗎?”
“似乎面熟,卻想不起來,不過看樣兒不是一般平人,應該是個官人。”
盧饅頭將兒子和女兒痛罵了一頓。
饅頭店重新開起來頭兩天,四個兒女都還有興頭,賣力做活兒,不嫌苦累。這兩天卻漸漸疲懶起來,又犯起先前的懶病,早上不肯起,做事你推我、我推他。今早他起來蒸好饅頭,兒女們卻全都仍在睡,他抄了根麵杖子,衝進臥房,一人一杖全打了起來。
“好日子、歹日子,你們都經了,那滋味也該嘗夠了。這店是如何重新開起來的,你們都明白。罪孽我一個人擔,但這往後是好是歹,我再管不得。你們若想有屋住、有床睡、有飽飯、有暖衣,就好好生生、勤勤懇懇;若是想回城外擠那間破屋、過那一年到頭鹽花湯水的苦生活,也由你們。今天我最後說一道,往後再不會囉嗦。”
他罵完,憤憤出門,心裡又氣又悲,悶頭進了城,站在觀橋橋頭,恨不得投水一死了之。
劫走馮賽妻女那人的廂車,他已經找遍了全城所有車馬僱賃店,卻都沒有那種式樣。難道那車是誰家的私車?若是私車,這汴京百萬人戶,有私車的人家恐怕上萬,就更加難找了。
他灰心至極,但這兩天夜裡常夢見馮賽妻女在黑暗中哭。一想到這罪孽恐怕要禍及自己那四個不成器的兒女,他就驚出一身冷汗。再難,也不敢不繼續尋找那輛廂車。
地下暗室的門外傳來腳步聲、開門聲。
邱菡騰地坐起身,盯著門口,心裡已毫無顧慮。
門開啟了,那個壯漢朝裡望過來,目光投向邱菡。門外階梯上方投下金紅的天光,已經是暮色時分。那壯漢背對著天光,看不清神色,但目光竟然似乎有些關切。感到這目光,邱菡心中越發悲怒,但她盡力剋制,一動不動坐著。
那個壯漢側身站到門後,那個老婦人走了進來,仍端著飯菜,她也望了邱菡一眼,似乎在探詢邱菡有多悲怒。邱菡回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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