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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賜在汴京做行首三十來年,從來都是魚販巴結他,哪裡被魚販要挾過?當即命家人點湯送客。又吩咐蔣魚頭立即趕去洛口,蔣魚頭到了洛口,尋了半天,才終於找見一箇舊識的魚販,從那魚販嘴裡才知道,那個於富去黃河截斷了貨源,每斤六十五文收他們的魚。從黃河到汴京,沿途有三個稅關,每道關要收百分之二的過稅。於富不但替這些魚販減了百分之六的稅錢,更免去了一百多里路的往返辛勞、三個稅關的各種刁難,他們當然無比樂意。
這樣,黃河的魚全都被於富買斷了。
蔣魚頭忙回汴京稟報給張賜,張賜聽後說:“他出六十五文,咱們就出六十八文!”蔣魚頭又奔往洛口,又坐船上溯到黃河,找見了那些魚商,可是那些魚商說於富剛又把收買價漲到七十文了。蔣魚頭只得再次回汴京稟報,張賜聽了,臉色暗下來,半晌才說:“把那個於富找來。”
馮寶那兩天每天都要來問蔣魚頭,這時見蔣魚頭主動來尋,卻忽又托起架子,說於富正在和魚行其他四大魚商談交易。蔣魚頭央求了好一陣,他才懶洋洋答應,讓張賜第二天到京城第一名店潘樓見於富。蔣魚頭回去後哪敢說這話,只說於富還在洛口,明天才回來。
第二天,張賜去了潘樓,到那裡時,見於富和馮寶請了十幾個唱曲的,擠滿了酒間,正在胡撥亂唱、嬉鬧調笑。見到張賜進來,於富仍摟著一個妓女,醉醺醺問:“七十文,定了?”張賜只好點頭。馮寶便取出已經寫好的契書,又請了潘樓的店主來作保,一起簽了約。
自那以後,於富倒是每天都送魚,但有時早,有時晚,魚的品種大小也始終沒個定數。弄得張賜這邊進貨的京城魚商們個個抱怨,不少跑去另四家那裡取貨。可沒過兩天,於富又將手伸到另四家,仍是出高價,一家家截斷了他們的貨源。這樣,滿京城的魚全都被於富一人包斷,家家都不好過了。
馮賽聽了,心裡暗暗詫異。這個於富的手法,竟和譚力操弄炭行如出一轍,想來豬行的那個朱廣恐怕也一樣。
這三人名字假冒法相似,操弄商行的手法也相近,難道他們相識?難道我招致了什麼仇家,他們一起來報復?所以譚力才指名要我去做交易中人,於富和朱廣又偏偏尋了馮寶做牙人?譚力綁架邱菡母女也是為此?
他一邊和蔣魚頭快馬趕路,一邊回想自己生平所歷。他做牙人之初,父親雖不願意,但見難以勸止,有一天板著面孔,命馮賽跪在祖宗靈位前,鄭重訓誡:
“士農工商,行行不能缺。能自食其力,也算成人之道。尤其這商賈,貿財貨,通有無,最是關鍵,也最能陷溺人。你既然一意要做牙人,便須記住,人而無信,不知其可。商因信而生,事因信而成,人因信而立。我馮家雖然幾代窮寒,但從來都尊己敬人,不曾做過什麼失信違德之事。四鄰故舊都看在眼裡,都是見證。你入了這一行,這往後生涯,不論窮通貴賤,這個‘信’字至死不能丟。否則,你便不是我馮家子孫!記住了嗎?!”
“兒子一定牢記在心,絕不敢汙損父祖信譽。”
他當時誠心起誓,但入行之後,才發現商賈最是機詐百變,難得遇見幾個守信之人。不過,他生性簡率,不愛動心機、使詭詐,覺得累心。即便從利而言,一旦失信,便再難有生意。守信才能有長久買賣。因此,入行十幾年,他始終不願失信,說合交易、簽訂契約時,也盡力小心,不留遺漏,不讓買賣雙方失信。
唯有一次,他在家鄉說合一樁茶引交易,由於那時年輕,還缺眼力,沒有留意那茶引的期限,幾乎害得買家賠盡家產,險些要投水自盡。好在發覺得及時,也幸而追到了作假的賣家,討回了被騙錢財,賠還給了買家。若說有仇,便是當年那作假的賣家。但他就算記恨,也不至於十幾年後才來報復,而且動這麼大陣仗,同時攪亂汴京三大商行。
想來想去,都解釋不通,也尋不到更好的原由。不過,他始終覺著,這事恐怕真和自己有關。
兩個多時辰後,他們兩人終於趕到了洛口,這時已經過午。
大宋開國之初,苦於黃河氾濫成災,汴河又時常淤積斷流,便開鑿運河溝渠,設定了水門,將黃河水引入汴河,沖刷汴河淤泥,保障漕運,又能緩解黃河水患。後來,為解除洛水泛溢之患,又修閘建堤,導洛通汴。洛口雖然只是個小鎮,但黃河、洛水和汴河於此匯通,東連汴梁,西接洛陽,比一般鎮子要熱鬧許多。
蔣魚頭性子有些急躁,一路上都有些失神不耐煩,不過,對馮賽還算客氣,沒有什麼失禮之處。到了鎮子中央,這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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