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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調平靜,好像在預報一陣冷空氣來臨,而不是在講述一場改變人生的悲劇。“那是一個冬天,剛下過一場暴風雪,費城有很多山地,車子就那樣失控,衝下大橋。”
我皺起眉頭。
“因為在那邊沒有親人,至少是沒能找到什麼親戚,我就進了收養所,呆了十年。”
那個女服務員為我們點了單,大聲報了一遍,隨即走開了。
我看著大衛,不知先問什麼好。“你是怎麼……怎麼……?”
“進過收養所的孩子有一種特別的眼神,我隔很遠就能看出來。他們往往耷拉著眼皮看人,不想讓別人發現他們的目光,不想被注意到。他們就只想敷衍過去,不惹麻煩。多莉就有那種眼神,我想自己也有。”
就是因為這個他才一直戴墨鏡嗎?“但你現在已經很成功,完全不像……像你說的那樣。”但願這麼說不會顯得勢利。
“關於這點,我從沒質疑過自己。母親經常對我說,我能夠,不,我一定會實現所有的夢想。她說我是特別的。”他嘆了一聲,與其說是感慨,不如說是呼了一口氣。“我一直深信不疑,雖說後來我也意識到,她這話更主要是說給自己聽的。”
“怎麼說?”
“我就是邪不勝正的證明。在希特勒幾乎殺光了猶太人之後,我出生了,我就是她的勝利。我是一個切實的存在,一個可觸可感的證明——不是納粹,而是她,贏了。她像對待王子那樣養育我,當然不是以物質享受,因為嚴格地講,我們那時是貧窮的。但我擁有無條件的愛,我的一切要求都可以滿足。”他垂下目光。“直到她去世。”
點的菜端上來了。他拿起烤牛肉三明治,大口吞食著,我慢慢地吃一份沙拉。“那十年我不斷地被送去費城的各個收養所,”他咬下一口,說道。“有好的也有不好的。”他下巴上的一條肌肉輕跳著。“但我很幸運,拿到了去賓州州立大學的全獎。一年之後,又轉學到賓夕法尼亞大學,以後就一直呆在費城。”
女服務員端著一壺咖啡過來,我把手罩在自己的杯子上,但大衛點了點頭,她就倒了一杯給大衛。大衛開啟兩個糖包,倒進咖啡裡攪拌。不管萊爾·戈特利布是怎樣一個人,我想,至少她是個好母親;她對兒子的信念,支撐著兒子渡過了那段充滿孤獨和磨難的少年時期。他撐過來了。還有多莉。
我把自己的盤子推開。“那麼,說說你的計劃吧。”
他啜著咖啡。“我想去找一下警方,看看能不能拿到父親那件案子的卷宗。如果當時負責此案的警察還在世,可能還要拜訪一下他。”
我咬著唇。
“我知道希望渺茫,”他說。“但說不定,他有個兒子或者女兒,他們能記得什麼。”
我搖搖頭。
“怎麼了?”
“找警察沒用。”
“為什麼?”
“他們不會透露任何資訊給你,尤其是,嚴格說來,這個案子還沒結案。”
“但已經過去60年了。”
我聳聳肩。
“你怎麼知道的?”
“幾年前,為了當時拍的一個片子,我想弄到一個案子的卷宗,那時案子還沒破。我嘗試了很多渠道,寫了不少信,甚至還託了些關係,都沒用。他們的理由是,‘我們怎麼知道你不是犯人、或犯人的親友?’我不是犯人,但結果都一樣。”
大衛皺眉。“為什麼會這樣?”
“想想吧,要是卷宗裡有這樣的記錄怎麼辦,比方說警探懷疑史密斯先生殺死了布朗先生,但警方沒有證據起訴他。如果訊息洩露了,不管他是不是有罪,史密斯先生,或者他的下一代,就能以誹謗罪控告警方。當今的世道,人都會這樣做。”
“但我並不想公開這些資訊。”
“跟這沒關係,”我說。“不過,嘿,試試也好,先別太失望。”
女服務員在旁邊晃來晃去。大衛搖了搖頭,她有點失望。“我還想找找認識我父母的人,”他說。“就是說,除了你父親以外。那個你父親的朋友,巴尼,還在世嗎?”
“十年前就去世了。”
“哦。”他啜了一口咖啡。“那麼,我可能會找一下我母親在鋼廠的工友。”
我想到琳達·喬根森,應該把她的名字告訴他;又想到那個萊爾和艾弗森一起的新聞短片;可我什麼都沒說。
“我還可以找找父親的僱主。你父親說他是快遞員?”
“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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