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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蛇朝方太點點頭,方太伸出手,小蛇歪歪頭順勢爬上。老人捧起小蛇,仔細端詳一番,盯得小蛇一陣心虛,盯著看了半晌,老人嘆氣道:“蘭兒,可還記得我曾跟你說過的話?”
方蘭生把衣服一件一件的往衣櫃裡頭擱,道:“爹你跟我說過好多話,我哪能記得是哪句啊。”
“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林中,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則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記得啊,爹,你提這個幹嘛。”方蘭生放好衣服,依舊沒心沒肺模樣,拿起桌上小茶壺倒了杯茶來喝。小蛇早已偷偷溜回他肩頭,伸出頭去吧嗒吧嗒的舔茶。
方太閉上眼睛,手中轉珠不停,道:“你記得,便好,我年事已高,不知何時便會離開人世,這麼多孩子中我最擔心的便是你。不過現在看來,你也長大成人了,你這回來了便來了,下回不必來了。”
“爹!”
“出家人,本就該六根清淨,出家出家,出了家便沒了家。現下我也總算沒了牽掛,是該靜下心來皈依佛門了。從今以後,方家是方家,我卻不是方太,只是這小小寺廟主持一個,跟你的姐姐也說一聲,不必再來人了。
“可是爹……”方蘭生有些急了,爹出家不是一天兩天了,從來也沒有斷了和家裡的聯絡,這回怎麼突然就?
“上回你來,便想與你說,豈料又出了你姐姐的……唉,我早已有此想法,怕傷了你心。只是你也大了,該承受的該承擔的,總是要自己一力承擔,莫要多言了。”
方蘭生由坐改了跪,他才剛剛失去姐姐,現下又要失去父親了麼?他又不是日日都來,爹要修行要雲遊要閉關,這些年來也從未有所幹涉,要靜心修行便不要他了麼?見不到二姐,見不到娘,甚至馬上也再也見不到爹。
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何不動?怎能不傷?!
“爹也知道說年事已高,我便是日日都來又能再見爹多久?二姐才……才……娘也被接走,我已見不到她們!為什麼不能來見見爹?若是爹覺得我打擾了修行,我便少來幾回!一月……不,一年來一回!”
方太嘆了一口氣,轉過身去了,眼睛卻始終沒有睜開:“施主請回吧,貧僧已無話好說了。”
第十六章
方蘭生執意跪著不起,方太卻再也不肯搭話,小蛇尾巴打圈兒站在方蘭生肩頭,輕輕蹭了蹭方蘭生的臉。
“爹,我知道你是失去二姐太過傷心……我、我便不打擾你了,待你平靜……下回我再來……”
“施主心中明白,再來幾回貧僧也不會再見你了,何必執念?放下吧。”
方蘭生磕了一個頭,只是道:“下回再來看爹,蘭兒先走了。”
方太或者應該說主持,聞言一動不動,口唸靜心咒手轉檀木佛珠,聽著背後之人踉蹌站起,關門離開。
肥雞似有所感,一路不再和方蘭生吵鬧,只是展翅飛在前頭,連叫都未叫一聲。沿途依舊花紅柳綠,方蘭生卻再無觀看心情。生離死別,若是死別無可奈何,生離總有再見一天。他不懂,為何爹如此執著不肯再見他。
經歷種種分別,他總算體會到人生苦短,有些人揮別後便再也不得相見。他終於明白也終於開始珍惜身邊所有人,然而他為數不多的至親卻對他說,不肯再見。
若心不動,則不傷,然心不動唯有身死,但凡活著,但凡有口氣,心又如何不動?如何不傷?最終只得傷痕累累。
方蘭生抬手攥著小蛇尾巴,用力稍猛攥的小蛇有些疼:“木頭臉,你知道嗎,從小我爹最疼我了,二姐打我罵我他都攔著,我的功夫都是他教我的。後來他出了家,我便偷偷從家裡溜出來到寺廟去看他,他雖然當了和尚卻仍舊是我爹,一點兒也沒變,就是少了頭髮。我以為……我以為會一直如此,他呆在廟裡,我呆在家裡,想他了,我便來看他。”
“以前二姐在的時候,我也以為會一輩子都這樣,聽二姐的罵,挨二姐的打。可是……可是二姐她是死了……爹沒死,那麼多年都這麼過來了,為什麼現在非要……難道不見我,就可以不是我爹,難道不見我,就可以真正皈依佛門?”
小蛇口不能言,只是輕輕甩了甩尾巴尖。
方蘭生到家之後如數轉達了父親意思,說完後一個人帶著小蛇回了房間。方如萱腸子都要悔青,叫蘭兒去看爹本意是讓爹開解開解,順便散散心,誰知那個死老頭反倒給了蘭兒致命一擊。
不過,她前幾回去爹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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