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第3/4 頁)
同時,我的右手指也撥動了貝斯弦。
一邊彈奏,我一邊提醒自己穩下來。一股不同於平日的氣氛就快將我吸了進去,貝斯傳出的層層低鳴在我的周圍漾起漩渦,正一點一點地吞噬我自己,音符在指尖逐一湧現,漩渦愈繞愈大,然而那漩渦太吸引人,我幾乎失去了冷靜。
亮二吉他和絃的速度感愈來愈強,乾淨爽快的旋律中,五郎的歌聲適時進來了,他並沒有縱聲吶喊,咬字清晰順暢,淡然而低沉的嗓音貼切地融入我的貝斯聲響中。錄音間裡響徹亮二漂亮的吉他切音,我不禁朦朧地想著,能彈出如此犀利切音的吉他手真是太難得了,多可惜呀……
“如果我的孤獨是魚,那巨大與猙獰,一定連鯨魚都會逃之夭夭。”
這句歌詞敲著我的腦袋。此刻唱著歌的我們被遺棄在時代的邊緣,正因為自身猙獰的孤獨傷透了腦筋,而為了趕走那條魚,我製造了漩渦。吞沒吧!漩渦!把魚吞沒吧!
唱完副歌后,五郎的歌聲停下,亮二的吉他獨奏響起,整個情緒一氣呵成,聽不出明顯的失誤。
“岡崎先生!”五郎突然對著麥克風開口了。我心頭一凜,明明還在演奏中,明明錄音還沒告一段落,五郎卻說話了,他忘了這是正式錄音嗎?
“岡崎先生,會有人明白嗎?”五郎不是在唱歌,也不是感嘆,他只是不疾不徐地說著,“告訴我,有人聽得懂吧?現在聽著這張唱片的人,告訴我吧!你能明白嗎?”
我望向五郎握著麥克風的身影,但從我站的位置只能勉強看見他的左耳,我不知道他帶著什麼樣的表情說著這段話,能確定的是,他的語氣一如往常地平靜。“這明明是首好歌,卻沒人聽得懂?不會這樣吧?岡崎先生,讓世人聽見吧!我們盡力了,放手做我們想做的事真的很開心,但一切到此為止了。拜託,讓人們聽見吧!”五郎爽朗地笑出聲說:“拜託你了。”
間奏告一段落,五郎宛如什麼也沒發生似地繼續唱歌。
“太好了。”岡崎先生笑容滿面地對著走進音控室的我們說:“很讚的演奏。”
谷先生卻不發一語,只見他雙唇緊閉,一臉不悅地銜著煙。
“喂,那段獨白是怎樣?你也太突然了,嚇得我差點彈不下去。”亮二推了推五郎的肩,“別講那麼肉麻的話好不好!”接著他誇張地做出摩挲手臂雞皮疙瘩的動作。
“哎喲……”五郎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可是這首歌那麼正,一想到沒人能懂,忍不住就想抱怨一下嘛。”
“還抱怨咧!”亮二笑了。
真是幼稚。——谷先生低喃著。
我直盯著五郎的表情,不禁覺得這傢伙真妙。
“總之呢,”谷先生望著牆上的鐘說:“剛才的間奏部分要重錄,休息一下馬上開始了。”
“還是重錄比較好,對吧?”亮二提高聲調問。
“廢話,錄了那種口白怎麼賣。”
“不。不錄了。”這時,岡崎先生凜然地開口了,所有人看向他,五郎也是一臉錯愕。
“照我們事前說好的,那首歌已經錄完了。你們的演奏豈止不錯,根本是太讚了,不可能更好了。”
“可是……那段五郎的獨白……那段有點丟臉、又有點像是青澀年輕人宣言的東西怎麼辦?”
“那就消音吧。”岡崎先生想都不想便說。胸膛厚實的他一旦自信滿滿地開口說話,看起來更是整個人大了一圈。“只切掉那一段。”
“切掉?整段嗎?”我不懂他的意思。
“嗯,就讓這首歌沒有間奏,也不錯呀。”
“沒有間奏?”
“與其說沒有間奏,應該算是嘗試加入一段無聲間奏吧。”
“幹嘛搞成無聲啊!”亮二氣急敗壞地說。
“先讓音樂漸弱至無聲,之後再漸強恢復原狀,這樣聽起來應該比較自然。”
“可是切掉之後至少要設法接起來吧?”
“不。”岡崎先生毫不猶豫,“我們不是想讓人們聽見五郎的吶喊嗎?聽到那段無聲的間奏,或許會有人感受到什麼。對吧?”
“會有人因此明白五郎的心情?”我皺起眉頭。
“大概只有五郎他媽會明白吧。”亮二笑了。
“你只是想做些奇怪的嘗試吧。”不多話的鐵夫幽幽地說。
“大概吧。”岡崎先生哈哈大笑,接著說起披頭四也在音樂里加入只有狗兒聽得到的音訊呀。
“我說啊,”谷先生當場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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