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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不僅胡九齡和在場百姓清楚,沈金山更清楚。
契書上白紙黑字清楚明白,一時耍賴也許可以多往後拖會,但真要告到官府,在事情已經鬧成如今這樣的情況下,即便他肯出銀子賄賂,顧忌著官聲民怨,那些當官的也絕不敢收。
小侯爺是他如今唯一的指望!
雖然把握不大,可聽到外面傳來的動靜,絕望之下他還是生出強烈的希望。
如果小侯爺站在他這邊……
“扶我起來。”他朝旁邊管家招手。
與此同時陸景淵已經來到沈府跟前,圍在門前的百姓自覺給他們讓出一條路。雖然此刻沒有州府的儀仗隊,可小侯爺獨屬於天潢貴胄的富貴氣質遠比那些外物更能支撐起天家威儀。後面暗衛規規矩矩地跟上來,滿臉期待的百姓這會沒一個敢出聲,只能用殷切的目光看向他。
目光之熱烈,甚至連周圍的空氣都粘稠幾分。
雖然前面沈家所作所為為人所不齒,畢竟沒有牽涉到自身利益,這些市井百姓頂多人前背後地嘲笑幾句。可這次不一樣,前面沈金山以黑炭相要挾,逼他們簽下虧本的契書已經夠讓人憋屈。沒想到事情轉一圈回來,連黑炭都是在糊弄人,這簡直是把他們當猴耍。
是可忍孰不可忍!群情激奮,這會外面一圈百姓腦門上就差寫幾個字:欽差大老爺趕緊治治下那厚顏無恥之人。
沐浴在眾人的殷切期待中,陸景淵臉色沒有絲毫變化。昂首挺胸邁著方步跨進沈家院內,表面上目不斜視,實際在眾人注意不到的地方,他眼神一直在盯著不遠處的阿瑤。
“侯爺!”
被沈管家彎腰扶起來一半,不等站定,沈金山便急切地朝前面躬身抱拳。
陸景淵沒吭聲,跨過門檻的皂靴準確地踩到地上門板上,玄色衣袖下的手朝後勾下,跟在後面的陸平立刻會意,帶著暗衛緊跟在他後面踩上去。
踩在門板上時吃不上勁,可在門板邊緣卻是可以吃上勁。不論小侯爺還是諸位暗衛,皆是有功夫的人,力道並非尋常壯實點的蠶農可比。只見一排穿著藏藍色袍服的暗衛很自然地踩在門板上,原先紋絲不動的門板突然往前滑了下,剛被沈管家解救出來,稍稍往後拖了點的沈金山雙腳再次被埋在底下。
“啊!”
被重物壓過的人都知道,最疼的不是一直被壓著,而是剛剛被鬆開,麻木的疼痛稍微有所減緩時,重物再次落下來。
先是胡家父女,再是搬門的十幾號蠶農,現在又是一群暗衛。前面兩次還好,厚實的門板只是砸著腳面。然而最後這次,好巧不巧地剛好砸到食指。門板落下來,沈金山只覺一股錐子狠狠刺入的疼痛順著自己的十隻腳趾頭傳過來,他再也忍不住驚撥出聲。
陸景淵皺眉,“這是不歡迎本候?”
十指連心,不管手指頭還是腳趾頭,劇痛之下沈金山壓根說不出話來。雙手扶著他,沈管家忙開口。
可解釋的話還沒說出口,陸景淵已經從門板上下來。打住了阿瑤要跪地請安的動作,又吩咐外面百姓起身後,看著眼前門板,他冷聲問道:“這邊怎地如此混亂?”
“景……”阿瑤迫不急的地開口,剛說出第一個字,察覺到有些不妥,頓了頓她忙改口:“稟侯爺,沈金山借倒春寒之機,以石塊充作黑炭,欺騙青城百姓簽下契書。後又以生絲為要挾,脅迫我阿爹高價購買。如今事情敗露,激起民憤。”
說完阿瑤仰頭,晶亮的杏眼滿是信賴地看向他。景哥哥給了胡家黑炭,他肯定會幫他們。
這丫頭,幹嘛用那麼熾熱的眼光看向本候。
心下頗為自得,可陸景淵面上卻沒有表現出絲毫。不僅如此,為了掩飾自己情緒,他臉色更是冷了三分。
“是非曲折,本候自有決斷。”
冷冷的口氣給了沈金山莫大鼓舞,終於從疼痛中逃脫出來,抓住管家手臂強撐著站起來,他哀求道:“還請侯爺為沈某做主。”
“做主?”
“侯爺明鑑,沈某好好從州府運來的黑炭,稀裡糊塗就變成了石頭塊,此事並非沈某有意欺瞞。”
到這份上沈金山也不指望那些生絲契書還能保住,他只希望自己不要賠那天價的毀契銀子。可小侯爺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在他心裡最後一口熱乎勁上澆下來一盆冷水。
“也就是說,你承認沈家拿不出黑炭?”
“這……沈某也是無奈。當日州府借炭的文書俱在,白紙黑字清清楚楚,還請侯爺為沈某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