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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06…06…10
宋氏被裴俊唬得一震,不服氣的望了眼周菊,即使裴秀不還錢,銀子也是她賣田地得來的,交給周菊是逼不得已,周菊還真以為那是自己的錢了?張了張嘴,欲反駁兩句,迎上裴俊狠厲的目光,心頭一顫,嘴角抽動兩下,斂去面上怒氣,低頭,小聲咒罵了兩句,再抬頭,又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老四,你說的對,我不和她吵了,你也別生氣。”
論起來,裴老頭在地上躺了一宿,是她沒察覺,聽著屋子裡傳來罵聲,她心口煩躁,只當裴老頭心情不好,沒有當回事。裴老頭手腳廢了,她就搬出來和裴秀住了,那間屋子混雜著各種味兒,裴老頭凡事要人伺候,她手裡事情多,哪能一直服侍左右,最初,裴老頭床上屎尿一片,她不想管裴老頭,還是裴秀說裴老頭死了,裴俊更不會聽他的話,沒法子,只能照看裴老頭。
裴老頭活著,的確拖累了她們。
裴俊臉色稍霽,追根究底,裴老頭鬧成這樣也怪他,不借錢給裴秀,裴老頭不至於因著罵人滾到地上,抿了抿唇,斂去了臉上痛色,和裴勇商量裴老頭的後事兒。
裴老頭吃藥睡著了,裴俊裴勇守在床邊,心裡空落落的,好生生一個人,過不了多久就會消失,尤其還是自己以為最親近的人,裴俊側目,喉頭髮熱,不忍的別開了臉,人活著得時候,諸多挑剔,人快死了,以往種種,好似都不重要了,裴俊伸手握著裴老頭枯瘦如柴的手,喉間湧上股酸澀,仿若不久前,裴老頭還叮囑他第一次跟著裴勇去鎮上,好好做工,別給裴勇惹麻煩,轉眼,他已躺在床上,不行了。
光線厚重的屋子裡,兩個男子趴在床邊,沉默無言,身後,甚少開啟的窗欞上盡是灰,風捲著灰,輕輕飄起,無聲落下。
光投下的剪影漸漸拉長,床上的人睫毛動了動,裴俊沙啞的喊了聲爹,手繞過裴老頭後背,扶著他坐了起來,受了涼,裴老頭臉色蒼白,裴俊豎起枕頭,讓裴老頭靠著,低低道,“爹可是想吃點什麼?”
韓大夫回去了,開了三副藥,走的時候,裴老頭話都說不清楚,和被沈聰送回來的時候差不多,裴俊在凳子上坐下,嘴角輕輕扶起一絲笑,壓低了聲音,故作輕鬆道,“娘在做飯了,爹是不是餓了?”
太陽西沉,紅霞映在天空,連著屋子裡都蒙上了層暈紅的光,裴老頭搖頭,動了動唇,聲音小而碎,裴俊湊上耳朵,支言碎語中聽清楚了裴老頭的意思,他的手幾不可察的緊了緊,眼眶有些熱,裴老頭說的是,“娟兒和老三不得好死。”
到了這種時候,裴老頭仍放不下仇恨,裴娟的事兒他之後明白的,裴徵那邊,經過的事情多了,他明白,怪不得裴徵,裴徵將沈芸諾和小洛看得重,沈芸諾差點被人玷汙,小洛差點沒了命,裴老頭害得裴徵差點家破人亡,那日,沈芸諾和小洛真有個三長兩短,裴徵或許也活不下去了,他心裡也不敢想,乖巧懂事的小洛小小年紀沒了命,溫婉寧靜的沈芸諾香消玉殞,於裴徵,或許是比死還難受的事。
一念之間,裴老頭就毀了一個家,所以,明白沈聰對裴老頭做了什麼,他們也不敢過問,因為,一切,都是裴老頭做錯了,他不該起了害人的心思。
或許,對裴老頭,何嘗不是一種報應,他不是尖酸刻薄的人,此刻瞧著裴老頭,卻只能想著是“報應”。
聽著裴老頭詛咒二人,裴俊吸了吸鼻子,眼眶泛紅,“爹,您好好養身體吧,我和大哥會照顧你的。”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裴俊聽著裴老頭一番話,心裡為裴老頭感到難過,至始至終,裴徵沒做過任何對不起裴家人的事兒,裴老頭常常罵裴徵,此刻,裴俊心底不得不承認,即使對他,裴老頭心裡也是存著恨意的,不過,裴老頭需要人照顧,不得不服軟而已。
站在窗戶邊,深吸一口氣,迎面的風吹得他腦子裡一片清明,喉嚨卡著千言萬語,不吐不快,即使裴老頭身子骨不行了,他也必須為裴徵說兩句話,“爹,您心裡邊氣什麼我明白,三哥三嫂孝順,您憋說他們不好的了,大姐杳無音信,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您何須再罵人,好好養著身子,其他的就別管了。”
裴老頭嘴唇歪動著,顫抖的伸出雙手,拉著裴勇不鬆開,嘴巴翕翕合合,聽不清說了什麼,裴勇按著裴老頭,低啞道,“爹,您別說了,待您身子骨好了再說吧。”
到後邊,裴老頭又說不出話來,情緒漸漸平緩下來,卻依然固執的拉著裴勇不肯鬆開,裴勇心下無奈,守在床邊,天邊的紅霞褪去光澤,裴老頭睡著了,裴勇慢慢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