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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馬背上,他們忍不住彼此面面相覷。
一行人車輪融融,馬蹄踢踏地沿著青磚鋪成的宮道,浩浩蕩蕩地去寺工署作坊。
旭日的晨光透過明黃色的窗帷,柔柔地暈在欣然的臉上,她清輝流轉,淡淡的笑意如水波漪瀾。
別看她一臉淡定,其實內心正徘徊,是不是該和政談太后的事?怎麼談,才能不讓這尷尬的話題,鬧僵彼此這麼融洽的氛圍。
“眼珠子骨碌碌地轉,想甚事?不是說有事找寡人嗎?說呀!”政見欣然上馬車,目光飄忽,神不知道定哪裡去了,張開手在她眼前晃晃,勾起嘴角,輕笑道。
“哦!欣然知道君朝務繁忙,不該拿後宮的事添亂,可是這事,欣然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向君回稟。”欣然凝眸,定了定神,鄭重其事地先敲敲邊鼓。
“但說無妨!”
“太后病得不輕,久咳不止。” 欣然略一遲疑,斂容泠然道。
“多久了?”政習慣性的皺眉,看來他其實也並不是不關心自己的母親。
“聽伊芙女官說,已經半月多了。”
“回頭讓太醫令將隨身侍奉寡人的幾名御醫,派去甘泉宮瞧瞧。”政略略沉吟,握著拳頭輕叩鼻根處,良久像做出決議似的說道。
想起趙姬那張乾涸的臉龐,欣然內心的酸楚湧動,鼓足勇氣,她終究把橫亙在心裡的話,盈盈說出:“君是不是應該起駕去探視一下,君知道,太后的病其實是心病。”
政聽了,凝視欣然一眼,眼眸中是難以盡述的複雜,他扭過身,目光遊移到窗外,看著慢慢滑過的樹木,樓閣,久久怔愣不已。欣然盯著政有意別開的側臉,見他手指在無意識地輕叩馬車上的橫樑。知道自己又戳到了政的痛處,他終究不肯釋然太后曾經的荒唐。
欣然挪挪身子,依偎在政的身邊,垂下排扇般的羽睫,清音素言道:“君是不是怪欣然唐突了?”
政回過身,伸出手臂將欣然環在臂彎裡,臉貼著臉,嗟嘆道:“不是,是寡人心裡有道坎,始終邁不過去!”
“君可曾聽說過,子欲養而親不待。欣然見太后境況,真的不好,所以才斗膽出言勸誡。”
“這是她的意思嗎?”
“不是!”欣然搖頭,“太后還讓身邊的人瞞著她的病情,說大王日理萬機,不讓分心。”
“先讓御醫去看看病況,寡人再做打算。讓你過去,她還說了什麼?”
“太后建議大王應該讓禮法設定後宮。”欣然說這話是時候,心裡很是忐忑,就怕政會誤解為她打著太后的旗子,向他要名分了。
“禮法?哼哼!周公的禮法,已經相沿了幾百年,早已腐朽不堪。”政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似乎前朝和後殿,都熱衷於寡人的家事。本來這件事,寡人只在心裡思量,現在你既然提出來,也跟你息息相關,寡人就搬到檯面上說一說。寡人要做一個開百代先河的帝王。政治制度上,革新前朝,建一個大一統的中央集權國家,廢除分封。在寡人的家族傳承中,寡人也想創設一個新的制度。寡人將不再奉行秦國前朝後妃爵列八品的制度。現在,寡人的後宮,被尊為一宮之主的,不是六國的公主就是重臣大將的子女。後宮牽扯著前朝利益,更與寡人將來的子嗣攸關。當年齊桓公試圖伐衛,遭到衛姬的哭阻;秦穆公要殺晉惠公被穆姬要挾。寡人不希望後宮的女人成為寡人統一天下的羈絆,也不希望她們因為家國傾覆的仇恨,危及寡人的安全,甚至在寡人百年之後,左右秦國的朝局。寡人不會按禮法給她們設定位分,將來除了世子,別的子嗣也將沒有寸土之封。”政目光灼灼,言辭鑿鑿地侃侃而談。欣然聞之,驚駭之餘,一時無言以對。
政頓了一下,又說道:“欣兒,當然你不一樣。寡人向你承諾,等寡人一統六國後,將下詔正式冊封你為王后,將來我們的孩子就是毋庸置疑的正統繼承人。寡人還可以給你宗國一項恩惠:終寡人一生,不滅衛國。你與寡人之間,沒有仇隙,沒有怨憤,永遠一心相待。”
欣然澤唇彎起一縷淡淡的淺笑,貝齒淺約,“君恩深義重,欣然銘感於心,自當心若磐石,不負君恩。”
政撇撇欣然,算是回應。
車廂裡兩人一時默然,馬車已經骨碌碌地出了宮城,正向作坊區駛進。
欣然依偎著政,眯起眼睛,像是打盹。其實她的內心,根本沒有她的表情那樣淡然,平靜。
剛才政的一番話,讓她內心湧起驚濤駭浪。
政真的是個天生的政治家,他的一切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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