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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至此,慧根面上仍是平靜的,心裡卻微微惶恐起來,手下敲木魚的力度和速度竟然變得不受控制。
……
“師父,為什麼不給弟子點戒?”
“你塵緣未了,若想真的皈依我佛門,還需再歷一劫。”
……
他十一歲剃度出家,被已成為金雞寺住持的無涯收下。師父說他具有慧根,給他取名為慧根。在佛前修行八年,他對佛境的領悟比同輩的師兄弟高許多。每次與讚賞一同浮現在無涯眼中的,還有淡淡的惋惜。
他自以心中從來只有佛,毫無雜質,看破了紅塵,是最合格的佛門弟子。無涯卻一直不肯替他點香疤。
同輩的師兄弟們頭上都有紅色的戒印了,他還沒有。
今天早上,師父把他從佛堂裡叫出來,讓他替他下一次山。給山下一戶商賈人家齋戒誦經。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凡是聽隨心意,拿起了才放得下。”
臨走時,師父對他說了這句話。
只有先拿起,才能放得下。可是師父,你說的那一劫是什麼?
拿起的是什麼,放下的又是什麼?
來到永家,他看到了嘉敏。那段自出家後就一直被塵封在心底的記憶隨之甦醒了。以前那個做事狠厲、不顧後果的小女孩已經亭亭玉立,也變得溫和成熟,成了永老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
由骯髒,悲慘與悔恨聚成的記憶,在他剃度的時候就決定完全放下。如今在看到嘉敏,回憶起那段不堪的往事,也彷彿只是過眼雲煙,再也不能引起他內心的波動。
只是在看到虞西黛後——
他的心和眼再也做不到和思想相統一。他垂下眼瞼控制自己不去看她,卻控制不了他的心跳。
失去控制。
所謂的劫難,大概就是說這個。
在茫茫人海中只消一眼,就知道,你是我一生中最想要的。
師父算出了他的劫,刻意讓他下山,看他是否能走過這段去往佛祖跟前最泥濘最艱難的路。
“如此年紀,竟然就是得道高僧了,小師傅真是天生慧根。”
“只是小師傅,你既然已是得道高僧,為何頭上還是如此光滑乾淨,沒有點戒呢?”
“我說雲釧怎麼沒了聲音,原來是大師來了。大師好呀。”
“還未請教大師的法號。”
“那個,中午沒有小憩,有點兒困了。大師勿怪。”
微微抬起手,失去了平靜之心控制的木棍重重敲打在木魚上,發出比方才大一倍的聲音,在空蕩的靜室裡產生了迴音。
又是一聲,比方才輕了不少。
咚……咚……咚……
在心中頌起般若菠蘿蜜心經,雜亂的思緒被他拋置腦後,心跳漸漸恢復正常。
“越害怕,就越可怕。”師父曾對他說過,“越想要避免,事情發生的時候就越難以控制。”
“唯一要做的,就是放下恐懼,用最平常的心對待。”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虞西黛還當他這不正常的反應是因為她聽木魚聲睡覺,對佛對他的不尊敬而生氣了。摸了摸鼻子悻悻地朝旁邊挪了挪,恭恭敬敬跪好。她對慧根也沒太多好奇,只是覺得這樣一個俊美的男子竟然年紀輕輕就出了家,著實浪費了那張臉。
就在她心思百轉,毫無目的發呆時,耳邊,在木魚聲中,突然傳來男人低醇如山中冷泉的聲音。
“慧根。”
虞西黛偏頭看向他,他說什麼?
“慧根?大師您……的法號?”
慧根不答,虞西黛試探道:“不說就代表你承認了?”
慧根仍是不做反應,虞西黛也不惱,習慣性地撐著手捋下巴,臉程四十五度仰望房梁。明媚的憂傷。
“說你有慧根,你還真就叫慧根。你師父也太懶了吧?給個慧心、慧法什麼的名字,都比慧根好聽上百倍啊!”
“大師兄叫慧心,五師兄叫慧法。”
這個——
沒想到他會理會她的自言自語,她馬上問道:
“莫非是因為去的晚,所以好名字都被前面的師兄佔了?”
慧根本不想搭理她。
但他的耳朵卻不受控制地將她的話語全聽進去,連向來能令他的心安靜下來,虔心向佛的木魚聲都被她輕柔的聲音覆蓋了。師父說,越害怕,就越難以控制。
越不敢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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