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第2/4 頁)
團姐兒綁腳走路,虧得團姐兒忍下了。”
這也是姑娘們練行走時常用的法子,兩足間系一根半尺長的紅繩,步幅不超半尺,鞋尖不出裙襬,蓮步輕移,嫋嫋婷婷。薛氏倒是奇怪,阿團那樣跳脫又急躁的性子,居然肯耐下性子,這樣慢吞吞地走路。
“別看團姐兒鎮日胡鬧,其實心裡清楚著呢。”雲氏如天底下所有的母親一樣,一提到兒女,芝麻大的小事也能高興地說上一年,又驕傲又欣慰地向薛氏炫耀:“容嬤嬤罰她抄《女戒》,她便以家塾裡的功課多搪塞過去;可教她儀態,她便言聽計從,光一個喝湯的動作,便練了好幾天,重複那麼多次,也不見她煩。如今乖順地連容嬤嬤也誇呢。”頓了頓,又問道:“二月也滿七歲了,要不要一起過來跟著學一學?容嬤嬤雖然法子不少,可有我和老爺看著,體罰是斷斷沒有的,雖然團姐兒偶爾抱怨,被容嬤嬤念得頭痛,可成果也是不錯的。”
薛氏搖了搖頭,毫不猶豫地推辭了。女子這一生真正舒坦的也不過就是做姑娘時的十來年,待人接物時懂事明理便夠了,早早拿規矩那一套把自個兒捆個結實,何苦來哉。轉而和雲氏說起別的事情來:“不著急,橫豎也認識幾個字了,先叫她跟我學學女紅針鑿罷。倒是另一樁事……”
前院裡,阿團倒真像轉了性似的,安安靜靜地坐在亭中吃茶,邊上燃著燻爐,桌上誘人的蜜餞、芝麻糖和杏仁酥,她竟也忍得住一塊不碰。
她吃點心時總是掉渣,今天偷個懶,不想練,便乾脆不吃了。
石桌另一邊的雲二月都快憋死了,看著鄭晏一塊接一塊地拿糖吃,忍不住壓低了聲音急道:“阿晏,你、你快瞧瞧阿團啊,你沒覺得有問題嗎?”
鄭晏一口吞下嘴裡半化的糖,隨手拿過阿團面前的杯子灌了杯茶潤喉,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回望著雲二月,平靜道:“怎麼了?”
“阿團都不好玩了啊!”雲二月偷偷瞄了一眼遠遠立在亭子一角,眼睛卻一刻都沒離開阿團的容嬤嬤,聲音更小,悄聲問道:“是不是因為嬤嬤在,阿團這樣的?”
“對啊,她在上課嘛。”鄭晏看了看天色,離用飯的時間還早,手又忍不住伸向盤子裡的點心。這是阿團給鄭晏的解釋,鄭晏聽完居然覺得特別正常,就像鄭昂在休沐的時候也會溫書,鄭叔茂不當值的時候也會打拳,所以阿團用飯時、走路時、或坐或站都在加課。
呃,雖然這麼一想,一堂課的時間的確略長呢。
那今日豈不是沒得玩了?她還想玩上回姑姑想出來的遊戲呢,丟沙包也行,老鷹捉小雞也行。
雲二月挫敗地趴在石桌上,阿團回給她一個溫婉的笑。
鄭昂和雲薛立在荷塘邊,以“殘荷”為題鬥詩,鄭昂兩手垂在身側,肩背挺直,一本正經地繃起臉緊盯著荷塘,雲薛則雙手負在身後,微微笑著望向鄭昂,神情悠然。不用聽便可猜到,又是雲薛更勝一籌。
阿團望著美人表哥出神時,容嬤嬤走到她身後,阿團一個激靈坐得更正了。
哪兒又不對了?
容嬤嬤笑道:“表姑娘難得來一趟,姑娘若是招待不周,怕表姑娘心裡怨姑娘怠慢呢。”
“不不不,挺好的。”雲二月怕阿團受罰,連忙坐起來,搖一搖手,道:“我沒覺得怠慢。”
阿團面上波瀾不驚,心裡頭的猜測過了一個又一個。
容嬤嬤剛來時,阿團已經習慣了同西廂裡的丫鬟們的相處方式。阿團是個直脾氣,最煩說話拐彎,丫鬟們自從摸清了她的脾性,請示大事小事時都說得直白無比。
偏偏容嬤嬤又是個說一半留一半的,且教育阿團,貴族家的姑娘講話講究含蓄,阿團不僅要會聽,還得會說。
容嬤嬤的弦外之音,是指責阿團哪裡不對呢?“招待不周”是哪裡不周到呢?茶點都上了好的,定然不是這些。是嫌她太過寡言?可昨兒個不是才誇了她沉靜?
應酬也好,客套也罷,既要拉交情,又不能墮了自個兒的面子,交際哪兒是端著架子往桌旁一坐就成的?容嬤嬤見阿團榆木疙瘩不開竅,心底嘆了口氣,只好親手給阿團滿上一杯茶,藉著衣袖遮擋,在阿團耳邊低聲補了一句:“姑娘回頭還要多向二夫人請教,待人接物。”儀表和舉止學得不錯,談吐還差得遠呢。
阿團此前一直是靠不吭聲來假裝溫柔嫻靜的,此刻清了清喉嚨,雲二月以為她有話要說,盯了她半響,卻沒下文了。阿團攥著帕子,心裡愁苦臉上還得笑,深陷在如何開口說話而不暴露本性的難題中無法自拔。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