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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
明月入廬(大結局)
建陽。她心裡想的是建陽。可是當馬車在積雪中踏近建陽城門時,令月卻近鄉情怯,不敢入門了。
這兩年來,婉兮無數次來谷底時都會說,一直沒有袁螭的訊息。建陽沒有,大燕了沒有,隴西也沒有。這個人似在平地消失了,沒有一絲痕跡,乾乾淨淨……婉兮苦心的勸解著,既然你人都已新生了,就忘了前塵往事吧。
可令月怎麼可能忘記呢?她永遠也忘不了袁螭在祭臺內笑著抬手劈來的樣子,那一瞬間已在她的腦海裡定格,越擦拭,越明亮。她越來越明白,方耀祖當初的話就是苦心在挽留她,雖碧落茫茫,誠無可能,但至少成功的給了她希望。現在她活著的目的,就是四處去尋找袁螭——哪怕,她知道這希望渺茫的是一個神話,或根本就是一個寬慰自己的藉口。
她就當替他好好活著吧,活著去看看蕭家曾有過的大好河山。
令月倒轉馬頭,過建陽而不入。她還是無法去面對那裡的一草一木,尤其是崩潰倒塌的神女殿……那裡是她心中永遠不可碰觸的傷疤,她無法去直面那裡的殘敗蕭條……
如今放眼天下,了泰民安,四海昇平。那個眾望所歸的太子殿下早已變成了皇上,施行仁政,與民生息,也稱的上一位仁者愛民的明君。
令月摸了摸懷中的玉佩和令牌,決定還是先在建陽周遭遊逛一下。半年後是她出谷的第一個六月初九,那是方耀祖和她約定的見面時間,要去建陽見上一面的,也該,當面感謝一下他。
馬車毫無目的的前行著。令月沿著當時左軍府平叛的路線,慢慢向海而去。她換回了一身男裝,這感覺熟悉而落寞。熬過了蝴蝶谷底逆筋接脈淨血還神後,她的武功非但沒有像青鸞一般廢掉,反而有了突飛猛進的進展。如此仗劍江湖,更是無限寂寥。
相由心生,這句話一點也不假。令月在沿途臨水飲馬之時,覺得整個人在水中的倒影也變的恬淡而優美。當年她入魔時邪魅的眼梢,尖利的容貌都不見了,她不再是妖女,與她交合也不會再引得地動蟲災。可惜,袁螭他等不到這一天了……
這個冬天,令月在佔集、留河、古角、北口遊蕩著,在九九的最後一日,她來到了餘罘。
其實餘罘縣的城門,是她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邁入的。因為這片土地,有她和袁螭共同經歷的點點滴滴……總要面對過去的,令月狠了狠心,牽馬沿縣城主街穿過。
天寒地凍,店鋪生意零落而蕭條。很自然的,她又看到了當初那家賣《大樂賦》的書齋……令月遙遙的看了那書齋許久,看著木門閃動間,內中的掌櫃和小二邊聊天邊忙活著生意。這裡沒有換商戶,也沒有換人,還是那個掌櫃,賣的還是筆墨書硯。她如今也回來了,可是……思緒驀然湧來,她眼眶一紅,幾乎要當街落淚!
這太丟人了,令月趕緊以袖遮臉,做風眼咳嗽裝,狼狽的離開了。
這一夜,她鬼使神差的來到了餘罘海邊。她找到了當年的戰場,找到了左軍都督府大隊人馬曾集結的營帳所在地。一切都荒蕪了。只有那片海,還是原來的樣子。
令月再次與深夜漫步海邊。她想起了他們在海邊第一次交談;想起了柳蓉;想起了紛繁複雜的後事……她現在突然無比的慶幸,袁螭還有血脈在世。她甚至想,什麼時候去看看那個孩子呢?
海風刺骨,全然沒有當初夏末的舒爽,令月在沙灘上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黑夜,掩蓋了許多怕人知曉的舉動,她可以肆無忌憚的流淚,可以肆無忌憚的想念。她與幾年前走的是一條路,說的是一樣的話。只是,她的身邊沒有他,她只是孑然一身。
月隱星稀,水面黯如潑墨。傳說中始皇帝欲求長生不老藥,當年求仙的最末端,就是餘罘。面對煙波蒼茫的大海相隔,始皇終感慨而歸……
這世上哪裡有長生不老藥?她苦笑著,抬頭瞥見了一塊巨石——正是那塊他們倆互相開玩笑,避風交談的石頭。
令月慢慢走了過去,輕輕將手掌伏下。
咦?這溫和的觸感讓她一時有些恍然!它竟真的是溫熱無比……真的……竟是真的!她當年心血來潮胡說的話,居然是真的!
令月趕緊將雙手都觸了上去,還有臉,甚至全身……靈石淡淡的散發著溫度,幫她抵抗住外面肆虐的海風。她靠在它身上,感覺到它用了積蓄一日的太陽能量,在靜靜的寬厚的擁抱撫慰著她……這感覺,真像一個沉默的情人,將他的感情和著海浪的譁然,一點一點傳遞到她的全身和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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