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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吧。”春娘嗅出酒味不濃,對方攬在自己腰間的雙手也沒有不規矩地亂摸,心知他只不過淺飲而已,夫君又在糊塗裝醉,唉。遂揣摩著薛思的喜好,仰頭問:“我的祖父是薛公生前摯友,薛哥哥你還記得嗎?”
說完又哀哀地向柳八斛求情:“大郎真的醉了,您先消消氣,明天再訓不遲。”
柳八斛看到薛思那個爛醉如泥的模樣,搖頭嘆氣道:“春娘,你別護他,我在路上跟你說的話你全當耳旁風了?”
美玉放在腌臢中,多麼無暇多麼極品的美玉也會生鏽。柳八斛在路上對柳春娘如是說。
鏽了的玉,玉性就徹底死了,先從雕刻處或縫隙裡塌陷下去,連點成線,整片整片地鏽死。輕者幾百年蝕盡玉色,再也不是美麗的石頭了。重者,輕輕一吹,化為粉末。
沁是添色,鏽是殺色。柳家馬車初到溫府門前時,柳八斛耷拉著眼皮緩緩告訴孫女:“就算他小子渾身是鏽,我也要砸碎了把鏽剔出去。然後,你慢慢盤養吧……”
春娘心中一驚,君子如玉,玉是薛思。砸玉剔鏽,難道祖父要打折夫君的雙腿?柳八斛解下她項間印石,拍拍春孃的手示意不必驚慌。他自顧自說道:“大丈夫寧為玉碎。薛稷的孫子,我替他管教管教,教他什麼是大丈夫。不然再過幾年老夫到了那邊,沒法給薛稷一個交待。”
春娘聽得直哆嗦,祖父到底要做什麼?
這會兒柳八斛又□娘別護著薛思。春娘仍想從中調停,薛思卻全然不當一回事,擁著她抬腿往溫府走。大庭廣眾之下,跟一個糟老頭子拉扯不清太沒意思了,即便心裡還存著求畫像的念頭,他更樂意獨自去柳珍閣,掩過耳目,神不知鬼不覺地辦妥。
柳八斛阻在薛思面前,朝他伸出手。聽春娘說這小子敬重老薛,不妨從此處下刀。若是個忘了祖宗姓什麼的畜牲,打死也罷!
褐色的老年斑散佈在鬆弛的面板上,五指張開,掌心一團五彩線中臥著春娘那枚桃花凍,月色下晶瑩剔透。柳八斛抬起眼皮,眼中沒有半分渾濁。
“薛思,你大父與我結為親家,你便是老朽的半個孫子。認它,就認我柳八斛。不認它,留下春娘,各過各的日子。”他語調低沉,花白鬍須泛著銀光——這是一個老者不容拒絕的要求,要麼服他管教,要麼一刀兩斷。
薛思拿了那塊石頭,為春娘重新戴上:“娶柳家婦,自然也是柳家半孫。我認您。”
“好,半孫,你聽著。第一件事,戒賭!”柳八斛目光稍微柔和了些,這小子總算還肯認祖宗。兩名鏢師緊緊站在柳八斛左右,警惕地盯著不遠處的那些溫府打手。
春娘尷尬地看著薛思搖頭。他定定地對柳八斛說:“老人家,對不住了。市井小民有七八文閒錢,還會想著去鬥雞賭輸贏。別人賭得,我賭不得?恕難應承,您早回吧。”
“不戒?跟我去一個地方,我帶你見見我的故交。”柳八斛淡淡說了這麼一句。他此時反倒一絲怒氣也無,抬手勒令春娘不必前往,只招呼帶來的柳家下人全都跟上。
“您、您別碎玉……”春娘攥著薛思的袖子不肯放,生怕到了荒郊野地沒人煙的地方,柳八斛怒其不爭,棒打不肖孫,打折薛思的雙腿雙手叫她“盤養”。
薛思二話沒說就跟柳八斛去了。
他一個人也沒有帶。不能帶,也不想帶。
薛思好笑地看著圍繞在自己兩邊那些手執棍棒的小廝與老蒼頭,心想,不就是捱打麼?呵,難道我不該打?我求求你們,待會兒千萬下手重些。
受笞於祖父和父親的墓前,不是恥辱,是榮耀。是他終於還被柳八斛當作薛氏子孫的榮耀,是他這麼多年來求之不得的事情。薛思夾緊馬肚,恨不得立刻奔到野外。
柳八斛目的地並非野外。轉街過巷,他停在一座荒宅子前。木門朝西塌著,桃符積滿厚灰,門簷下連只燕子窩都沒有。泥牆上的茅草東一梗子西一梗子,稀稀疏疏三五根,荒草都不願落生於這段貧瘠牆頭。
“是這裡?”薛思臉上神色肅穆,根本看不出醉過酒。他跳下馬,整整衣衫,從襆頭到下襬都理順端正,等待柳八斛取鑰匙。
“你不配進去。”柳八斛一甩袖子,沉臉摸了摸泥牆,忽地轉了聲調,高聲喝道:“給、我、打!打折他的腿,打跪下為止!孽障,不肖!你不配作老薛家的子孫!”
兩個鏢師不肯出手,只站在一旁護著柳八斛的安全。一眾下人猶猶豫豫,不知該真打還是假打,畢竟薛思貴為皇戚,又是柳家的女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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