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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起來,要撕破臉皮跟柳春娘大鬧一場。胖叔不敢由她亂放肆,花姬剛踏出門檻,兩邊早有燒火劈柴的壯婦扭了她的胳膊。
“薛郎分給你什麼差事要緊到賣不得?花姬妹妹,若真是要緊差事,我自然不攆你走。我再問你,還有哪些隱情沒說嗎?”春娘又給了她一次機會。
花姬掙扎不動,啐了幾口,把脖子梗得硬直,看都不看旁人,只嚷嚷著“敢賣奴家?小心撐破你的苦膽!賣了奴,你就等著被薛郎主一紙休書攆回家吧!”
“四條腿的麒麟買不到,兩條腿的婢女不難求,賣。”春娘理都不理這威脅,囑咐胖叔說:“今夜把這排屋子鎖上,省得上街抓逃婢。明日也贈月姬幾吊錢送出府,一個不留。若有哭喊吵鬧,直接請到柴房去暫歇一晚,不用再來稟我了。”
一直在屋裡圍觀戰況的月姬終於坐不住了,她整理衣裳朝春娘行禮:“月姬並無錯處,您為何要將妾身趕出門?”
“你這話好涼薄……我送你錢財,又銷你賤籍,當思知恩圖報。”春娘搖搖頭,好人真是當不得。不問她錯處,不過是懶得去挑錯罷了。即使她沒犯錯,將來少不了也得打發走。
因為她的祖宗朱熹還說過,婢美妾嬌,非閨房之福。
春娘一絲不苟地遵循了這一真知灼見。為夫君選婢納妾,妾不需要買多麼嬌美的。如果太美,得儘早攆出去,重新選更合適的婢妾填補上來。否則,嬌妾美色令夫君沉迷喪志,那便是她這個作妻子的大過錯。作為朱氏後人,春娘絕不允許這種過錯存在。
花姬還要鬧騰,阿寬為報那一啐之仇,抽了她的帕子塞住她的嘴。
風姬與月姬眼神對上,同時偃旗息鼓,不再爭辯,退回屋去靜靜等候薛思歸來,只等到時候鉚足了勁哭泣一番。畢竟有四年的情分擺在合歡院裡,二人同花姬一樣,不相信薛思會拋棄她們。
“都回吧,別杵著。攆個人有啥好看的,安分守己些,諸位在咱府裡的金飯碗保管丟不了。回吧。”胖叔接過機靈小廝遞上來的銅鎖,朝四周圍觀的眾人抬抬手,叫他們睡覺去。
“喵——”
胖叔去鎖東廂房的屋門,沒留神踩到了屋簷下大貓的尾巴尖。大貓甩著尾巴,喵喵叫了幾聲,跳到另一側,低頭專心舔食碗中肉糜。
碗沿在月色下低調呈現出一圈暗淡的金光。
胖叔說的沒錯,溫府都是金飯碗。連隨便一隻貓都不例外,盛貓食的碗鑲著金邊兒……
“院裡還養著貓?”春娘走上前,意欲撫摸之。
那貓養的豐腴,通體雪白,背上生著一小塊黃棕斑紋,是隻三花貓。貓兒乖巧,見有人伸手,它喉嚨裡咕嚕咕嚕打著呼,折塌了一隻耳朵歪過腦袋去,意欲迎接撫摸。
然而那隻帶香氣的白嫩小手沒落在它身上,大貓眼睜睜看著它停在了自己面前。
“喵,喵——”貓拱著腦袋求撫摸。
然而,春娘沒有摸貓,她熱切地撫摸了它的貓食小碗。
小碗由貝殼鑲金製成,藉著貝殼本身的弧度和意趣,鑲作這麼一件盛水盛飯的金貝之碗,兩側有彎月似的半圓耳,煞是好玩。
很不錯的物件。春娘情不自禁要仔細掌一眼。她剛端起來,大貓憤怒了。不摸您別伸手啊!伸手您別奪食啊!它嗚嗚吼著,白絨毛中亮出鋒利的爪子,呲了尖牙向春娘示威。
阿寬忙過去把貓拎走,以防它抓破女主人的胳膊。春娘笑笑,把那貝殼碗放回地上,這貓真是好福氣,生活比柳珍閣的小耗子還奢侈。
柳珍閣的小耗子們個個成了精,打洞專挑埋著好東西的夾牆裡挖。可它們頂多望鼎興嘆,一輩子也不敢把耗子窩安進鼎中。溫府的貓卻肆無忌憚地用著魏晉古物享受肉糜。
這碗在柳珍閣庫房簿子上的名字叫:金口蚌殼羽觴。
魏晉時,它專供曲水流觴之用。幾位風流名士,尋個風景優美秀麗的小溪水小河川,聚在一起,用羽觴盛了酒,放入水中任其漂流,吟詩誦文,雅趣橫生。可是,普通的碟子碗兒酒盅,擱水裡那不得沉下去麼?於是乎,曲水流觴所用的羽觴,多用輕巧又浮水的貝殼來製造。也有人選木胎漆紋的羽觴行酒,只是不如蚌殼有趣味。
羽觴二字,並非因曲水流觴而來。比魏晉更古的古時,喝酒用什麼杯子、吃菜用幾個碟子,全都得按定例。天子飲酒用爵,公卿用羽觴,那會兒就定下它的形制了。因它帶著兩個半月耳朵,看上去像鳥的兩個翅膀,才有了這個“羽觴”的稱呼,又叫耳杯。同其它物件一樣,羽觴幾乎什麼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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