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1/4 頁)
“吾非君子,爺是痞子。君子佩美玉,春娘,你可知痞子佩何物?痞子無故美人不去身,當佩美人。”薛思一指巷內窄門,告訴春娘:“別院,我的。”
印九
薛思從腰裡解下鑰匙,拍拍仍在打顫的春娘,笑著說:“別害怕。美人不去身麼……你妹妹或許算得上美人,但你頂多算個木訥鑑寶人,離美人還差的遠,白送我都不要。幫爺鑑點東西,鑑完送你回西市。”
春娘哆哆嗦嗦點點頭,抓著馬鞍,不知道該如何跳下去。薛思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見她左勾又勾,橫豎勾不穩、踩不中蹬子,走過去伸出胳膊,戲道:“我賭你不敢踩。二十金。踩著我的胳膊下馬來,你就贏了。踩吧。”
“妾、妾……”春娘忙把腿收回去。給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踩啊。
“哈哈,有膽子咬舌自盡,沒膽子踩我的胳膊?柳家怎麼養出你這樣的小娘子。莫非在孃胎裡被妹妹一推搡,踢壞了這裡?”薛思指指自己的腦袋,大笑著把她抱下馬。
拴了馬,開鎖進門。鐵鏈子落下來,驚到了隔壁的看門狗,傳過幾聲汪汪犬吠。滿滿一院子及膝野草,比人還高的野葵昂揚著金黃色的花盤追逐日光,麻雀旁若無人,悠閒散步。若非石板道鋪的又闊又密實,根本沒法跨過院子走到北邊那三座屋裡去。
與其說這是座別院,不如說它是個棄院。
春娘站在門口不敢邁步,生怕草裡竄出條長蟲咬人。
“進來,怎麼不動了?”薛思停下步子,抬頭看了看樹上結的青棗,就地曲腿一躍跳起,折下半股枝子。薛思摘了個小棗,在衣襟前隨意蹭兩下,招手叫:“春娘,過來嘗棗。”
如果大步跑過去,很快就能跑到屋裡吧?春娘壯著膽子提起裙裾。
才跑了四五步,前面石板上“嗖”的掠過一團影子,嚇得她失聲尖叫:“長蟲,有長蟲!”
薛思亦瞧見了,不由得笑痛肚子。當下撥開亂草找尋,拎出一隻棕色皮毛的肥碩大兔子,攥住兔耳根提著,送到春娘面前,說:“你見過腰身跟個頭一般粗的長蟲?它好歹也是跳過去的吧?”
“……沒、沒看清。”春娘大窘,不敢在石板路多停留,三步並作兩步,慌慌張張跑到臺階上,這才有了點安全感。院子裡雜草雖荒,屋門竹簾倒沒積下多少塵土,顯然這座別院的主人時不時過來轉轉。
“你比兔子還膽小麼?”薛思笑著撒了兔子,將那些青色小棗揪下來裝進荷包,扭開屋門上的銅鎖,把春娘帶進屋裡。
屋中空蕩蕩的,除了一排木箱子,就只有一架六扇繪白鶴的屏風了。屏風前擺著瓜果,春娘略掃了一眼,有青葡萄、紫葡萄、黃橘子等物,皆由各色玉石瑪瑙水精雕琢所成,盛在金盤中,新鮮潤澤,是四季不敗的擺設。
“鑑吧。”薛思開啟箱子,露出裡面大大小小的錦盒與銅匣來。
春娘彎腰將箱內物品一一取出,無非是些金玉玩器,年份都不久遠。她把上好的歸為一堆,鑑為次品仿造品的擱在地上。玉器慣是跟著柳八斛掌玩熟了的,古玉雖不敢亂掌,春娘對付這些小物件綽綽有餘。不過片刻,一箱子都清點過了。
不等薛思吩咐,春娘自覺地移步去撿看第二箱。箱中慢慢都是卷軸,樟木氣味很濃。為絹本防蛀也不必如此安置,春娘微蹙眉頭,這個保管法子不妥當,擱幾年不動只怕失了人間活氣。翻著翻著,她瞧見半幅手卷,畫著鶴。遂拿起細細驗過。端詳許久,春娘雙手捧著,走到屏風前,把它搭在屏風上。
這是薛稷的手筆,她認得。而那一盤子供果,應該是夫君祭奠祖父用的吧?六扇屏,乃薛稷所創……春娘恭恭敬敬,朝半片殘缺的舊絹行禮。
這回輪到薛思愣住了。
她竟然能看出來。這個柳春娘,似乎曉得屏風前頭不倫不類擺上碟果子有何用意。薛思摸摸下巴,鑑寶人掌物件靠強記博識,那她應該不太笨才對。說她不笨,有時卻傻到不要命了,難不成腦子真有問題?他走過去,把殘絹小心收好,問春娘:“這是真跡?”
“嗯,它是真的,屏風是假的。”春娘拔下發簪,在屏風所繪松鶴延年圖的落款處慢慢颳了幾下,挑撥開一層偽色,顯現出原款識。三個模糊了的蠅頭小字,“柳摹本”。
“瞧,柳摹本。”春娘指出證據所在。
“啊!”她剛抬起頭打算把簪子重新戴好,就被薛思拽過去按在了牆上。
薛思左手按著她的肩膀,右手鉗成扼喉狀,停在離她脖子一寸遠的地方。粉頸紅痕猶彰彰,他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