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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聽到八哥在叫?”
秦斂把我撈回去,重新塞回被子裡,道:“沒有。”
我挺懷疑地瞧了他一眼,餘光瞥到他隨便攤開在床上的書頁,上面的內容竟不是文字,而是一幅幅小型地圖,僅在頁尾處寥寥附了幾個字——穆國東境。
身為南朝太子,好端端突然注意起他國邊界,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這樣的書他不在書房好好研究,卻要拿到臥房來靠在床上看,且被隨手和我的幾本歷史話本堆疊在一處,如果這本書有感情的話,也不曉得會不會覺得秦斂侮辱了它的尊嚴。
我瞧了瞧那本書,一時忘了我爬起床的目的,道:“你要攻打穆國了?”
秦斂“嗯”了一聲,指著那上面一處標記城鎮的地方,道:“聽說穆國的絲綢數這裡最不錯,等我去了,可以給你帶幾匹回來。”
我道:“你攻打穆國才不是為了它家的絲綢吧?”
秦斂道:“這個時候你應該問的問題,難道不是我剛大婚怎麼就要出征了麼。”
我“啊”了一聲,很快改口道:“那你什麼時候出征呢?”
秦斂皮笑肉不笑地瞧我一眼,道:“聽著你倒是很希望我出征似的?”
我乾乾笑了兩聲,道:“哪裡哪裡。我每天見著你的時候都覺得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更何況是見不著的時候呢。”
說完我迅速躲開他,迅速蹬上鞋子,迅速跑離了床邊,道:“我去看看那隻八哥。”
八哥的情況果然很糟糕。一邊翅膀上的羽毛禿了一半,還有兩三片髒兮兮地躺在地上。八哥見著我,頗滄桑委屈地叫喚了一聲,然後就縮著腦袋蜷成一團不動了。
我對這情狀的感受裡驚訝的成分比較大。因為這隻八哥平素脾氣十分彪悍,盛氣凌鳥目中無人,假如這世間真有鬥八哥比賽的話,我很懷疑這隻鳥狀元也許拿不了,但榜眼或者探花還是沒有問題的。
很快阿寂上前解釋:“剛剛不知從哪裡來了只貓,所以……”
我懂了。估計那幾片羽毛還是被貓從八哥身上生生拿嘴扯下來的。這個就是典型的孫悟空遇見如來佛,被鏈子鎖住的八哥不如貓。然後我就很富有聯想能力地想到了我和秦斂的關係。頓時就和八哥鳥生出了一種惺惺惜惺惺的同情感。
我摸了摸八哥鳥尚且完好的腦袋,又聽到一聲悽悽慘慘的叫喚。我被不怎麼動聽的聲音刺激得抖了抖,轉頭對阿寂道:“阿寂,你說,貓不會飛,為什麼還喜歡吃鳥呢?而且貓還怕水,為什麼還特喜歡吃魚呢?”
阿寂道:“奴才不知道。”
我就知道她會這麼答。我嘆了口氣,其實這個問題以前我也問過蘇啟。當時蘇啟用一種很具有哲學家的口吻對我語重心長道:“因為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
蘇啟的這句話實在很有總結意義。就比如說現在的南朝,明明邊疆已經足夠遼闊,但除了不招惹實力相當的蘇國之外,南朝對待周遭其他國家,都是拿出和貓對待八哥鳥一樣的態度的。
然而我實在無法理解南朝收服穆國會有什麼用,就如同我當初無法理解父皇堅持攻打未國,攻下未國後養兵一年,又堅持攻打盛國一樣。
但是這樣擴張邊疆的方式,在父皇和秦斂的眼中,卻又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蘇啟不但覺得這樣很正常,還會這樣講:“你說我攻打未國不對。但是未國東接南朝,北鄰蘇國。每年都要向兩國進貢數多禮物,以求得夾縫的生存。如果未國滅亡,百姓歸入蘇國,那百姓就不會再受納貢之苦,還可以在大國底下受到比較和平和安定的待遇。亡了一個皇室,救了一個國家,這也沒什麼不好的啊。”
這樣的理論我聽著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然而細究起來又找不出錯誤。我一連想了三天仍舊沒有想到可以駁倒蘇啟的話,最後只好作罷。
而秦斂,大概也是同樣居高臨下的心態。也許在秦斂和蘇啟的眼中,那些小國的皇室和本國的臣子並沒有什麼分別,而收服與不收服,什麼時候收服,用什麼形式收服,也只是政治上的一場遊戲,完全取決於國君一時的喜好所在。
傳說秦斂曾周遊列國,並且懂得許多地方的方言。然而當我昨晚提及此事的時候,他的回答卻是“沒什麼好說的”。
這擺明了就是在敷衍人。我初來南朝的時候就遇到了許多可以說的事,比如說南朝的吃食,南朝的說話方式,南朝的衣服妝容,南朝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