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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現在反而鬧不明白,為甚麼總有人心心念念著想要幹出番偉業,好似少年就必得要鮮衣怒馬,仗劍天涯才對。
安安穩穩有甚麼不好?
能得平凡致靜的安穩,那才是最大的福氣。
暗地裡悄悄打了聲呼哨,示意後院裡的狗別叫,薛黎陷腳尖輕點了下地,整個人好似不著力的羽毛,不帶一聲響兒的落進了院子裡。
大黑狗親暱的顛顛跑過來拿頭拱著薛黎陷的屁股,薛掌櫃忙不迭的將六七個大包袱輕輕放在地下,一面抽空反手摸了摸它,便悄悄往前院潛去了。
歡聲笑語中夾帶著幾聲還稍顯稚嫩的童音,十四五歲光景的小丫頭小夥子嗓音都清脆的發亮,就跟那夏日枝頭上頭一抹子綠葉似的的刮脆響亮令人神清氣爽。
其實他喜歡這裡的另一個原因就是,他這個濟善堂可更像是一處茶樓,別看起了這麼一個往哪個城鎮一扔都必得一撈撈出十個八個的重名藥鋪來。祈安小鎮裡,可就只此一家能做到如此效果。
薛黎陷有時候也在想,是不是他的管理方式出現了錯誤才致使一些老爺爺老奶奶就算無礙也喜歡過來坐上一會兒嘮嘮嗑兒喝喝茶水。可後來他就覺著吧,真跟他那不靠譜的管理方式沒丁點關係,都是由那些個原先他撿回來的小丫頭小夥子造成了這個美麗的「錯誤」。
當時自個兒也無非剛得以逃脫那重重的枷鎖,騎著馬一路南下飛奔本為查詢一個他心心念唸了十多年的事情,卻不料恰巧在這裡斷了線,一晃又是五年過,撒出去多少網,動用了多少人力物力,照樣音信全無。
可這五年裡,那些個原先不過八九歲的流浪小孩,竟然一個個都在他的帶領下開始變得人模狗樣起來了。
從一開始的半點藥材名都記不住,別說藥材名了,五味能識的都讓他謝天謝地抹一把辛酸淚了,成天的奔波於傷患家裡和藥堂,每每折騰的渾身都快散了架的時候,總能收到他們可憐巴巴小狗一樣渴望的眼神,以及,手裡撿回來的枯菜爛葉。
得,拖著要散了架的身子再往廚房鑽,大魚大肉不敢提,他也不好意思老向馮老要銀子,雖然那銀子本身就是他爹和師傅剩下來的,但是就算清湯寡水,也不至於讓他們吃髒了的東西。
從牙牙學步的孩童似的教起各種常識,到後來熟悉各種藥材,再後來……一個個的竟然都能撐起半邊天了,他這般經常採藥季一出去大半個月回來,倒也不見得會出甚麼差錯。
欣慰的笑還沒在臉上掛好,薛掌櫃就垮下了臉。
別的還好說,獨獨福丫頭是最讓他頭疼的一個!
一個略微有些發胖的梳著雙髻的白嫩小姑娘就在剛才突然閃進了簾子後面,那速度,簡直不亞於準備到廚房偷吃的野貓。
她小心翼翼的從袖子裡掏出一張紙來,藉著剛剛爬上天幕還算不得太亮的月華看了看,又看了看,然後嘴角掛著一抹滿意的笑,這才珍而重之的將那紙張輕輕又輕輕的疊好,換做貼胸口放著了。
薛黎陷抱臂在暗處看完了這一幕,這才重重的跺了幾下腳。
「噯呀媽呀!掌櫃的你啥時候回來的?」
這一聲清亮的吼可了不得,薛黎陷就看那兒門簾突然被掀開了,六個青春到冒油的腦袋齊刷刷擠了進來,衝他眨了眨眼睛算作打招呼,然後各人撂下一句:「掌櫃的/老大,我還忙著抓藥!先不歡迎你啦!」
摸了摸脖子,薛掌櫃總覺得那每次的列隊歡迎搞得他活生生像是一個佔了山頭的惡霸似的,耀武揚威帶著別人採不來的藥材趕回來。
這樣他們一忙起來,他倒反而鬆了口氣。
接過福丫頭遞過來的茶水,薛黎陷嘿嘿一笑:「就你挺閒啊~」
「也,也沒太閒……」
「沒太閒那還有功夫看墨寶?拿來我瞅瞅,別又是教人騙了去。」
薛黎陷一笑,左嘴角露出一個酒窩來,自顧自到後院石桌旁坐了,抿了口茶,神色揶揄的看著面前那個緊張的小丫頭。
福丫頭別的毛病沒有,就是有個特別奇怪的癖好,她一看到好字就拿不動眼了,薛黎陷原先還真動過給她請個先生的念頭,他本身算是半個江湖人,不管那些只有男兒才能讀書的勞什子規矩,在他眼裡,喜歡了,便去做,這才是正當事兒,管旁人那麼多做甚麼。若是旁人甚麼閒話鳥語你都聽了,聽了還都得接著,接著了再自己心裡不舒服,那你成甚麼了?
你就是那旁人的最裡層褻褲,他放的勞什子屁,你都得接著了。
可是福丫頭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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