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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薛黎陷猛拍胸口,只覺被剛才那口湯噎去了半條命。
又連著灌了幾大口湯,薛掌櫃瀟灑的拿袖子一抹嘴:「這是病,得治!」
因此,當薛黎陷不怕招人嫌的拿著那碗他龜息了一路恨不得聞不見味兒的藥湯走進書房找他時,桌邊那碗早晨的百合蓮子羹還穩妥妥的放在一旁,都僵到一起去了。
蘇提燈單手托腮單手持筆,但面前是一幅很大很大的白紙,紙上啥也沒有。
「來來來,喝藥了,再等個五天,你身上的最後一味毒就除去了,你自己下的那兩味原本以毒攻毒的也可以撤去了。」
「多謝。」饒是再厭煩眼前這人,蘇提燈還是秉持著與生俱來的優雅和禮貌。
其實他有時候也想不明白,自己在經歷過那許多事之後,究竟是為何還會這般優雅禮貌。
有些東西是從骨子裡帶來的,改不掉也不想改,無論發生了甚麼,無論。
「你還有事嗎?」
「不苦嗎?」薛黎陷還沒從懷裡掏出用紙提前包好的糖來,就見蘇提燈已然把空碗推到他面前了,旁邊那碗羹仍舊沒動。
「習慣了。」蘇提燈索性把筆壓回硯臺上了,整個人抵在椅背裡,抬頭瞬也不瞬的看著薛黎陷。
薛黎陷尷尬的把手從懷裡掏出來,在身兩側拍了拍,拿了空藥碗準備走人,蘇提燈繼續瞬也不瞬的盯著他的背後。
像是終於等到他走去門邊了,蘇提燈略微鬆一口氣來,卻見那人突然又閃了回來,撓了撓頭道:「那,那甚麼……」
「有話你便說罷。」
「你,你媳婦呢?」
「託某人的福,回孃家去了。」蘇提燈說的淡然,臉上也看不出甚麼悲喜來,「還有要問的嗎?」
「你媳婦武功可真高。」
「怎敢跟薛掌櫃相提並論。」
「蘇善人真是太抬舉在下了。」
「不敢當這是我家夫人的言論。」
「呵呵……呵呵……她走了很長時間嗎?」
蘇提燈抬起臉來,眼裡半分惱火,隨即又化作淡然,「薛掌櫃便如此想與家妻相識嗎?這般盡心盡力的打聽?」
「畢竟我實在想不出,」薛黎陷蹲下身子,雙手撐在書桌上,笑的爽朗道,「究竟是怎樣的國色天香,得讓蘇善人在小樓的最後一層下了一圈‘跗骨纏’,這便算了吧,那最三層的八個燈籠裡,放的不是中原的毒,但好像也不是藥。」
「小樓下兩層的陣法薛掌櫃能一眼看破,本也就是這世上了不得的人才了。」
咦,這是在變相誇他自己麼?
薛黎陷繼續真誠的眨了眨眼:「可我也就只能到第三層門口處罷了。」
「你要是能過了第三層,那小生大概也不可能人單勢孤攜妻子及綠奴穩妥妥在這兒住了近十年了。」
語畢不給薛黎陷答話的時間,蘇提燈輕輕笑了,半分刻薄半分憐憫,「能活的好是個運氣事兒,能好好一直活著可就不單單是運氣的事兒了。」
「可是不招事兒就□□不離十能活的穩妥,畢竟不是天天都有飛來橫禍。」薛黎陷站起身,揉了揉脖子,這才同樣輕聲道,「你說是這個理兒嗎,蘇善人?」
「非也,」蘇提燈毫不猶豫的否定,「你不去招事兒,事兒自來找你。」
「嗯……」薛黎陷單手摸了摸下巴,似乎仔仔細細思索了一陣,爾後莞爾,「這一次兩次的,還可原諒。可這次數多了,就好歹該找找自身的原因……畢竟蒼蠅不盯無縫的蛋,一個巴掌也拍不響它。」
蘇提燈略微蹙眉,他這人生平最恨就是和別人兜彎子,可這麼多年能穩妥妥的活下來,就是靠他兜彎子兜的,但不知為甚麼,他就是懶得再同眼前這人廢話一句,多看他一眼都不想的。
「我乏了,薛掌櫃。」
「哦,這意思是要我幫你把窗戶關上還是把床鋪好?」
「你閉上嘴巴出去就行,」頓了頓,又像是想起甚麼似的道,「你要是在剩下五天裡能不再同我講話,我把價格翻一倍給你。」
薛黎陷的眼睛都亮了起來,他亮的不是錢的問題,畢竟蘇提燈原本給他的那筆錢就足夠他的濟善堂義診個大半年都沒問題了,「你知不知道你是怎麼招人惦記的?像我這般不貪財身家清白極富正義感的人還好,萬一讓旁的人……」
「三倍。」
薛黎陷拿了碗閉了嘴兔子一樣的竄出去了。
蘇提燈這才像是終於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