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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字打道:「5。督促鎮公所全力發展觀光事業,代動恆春進步起飛。」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帶動」的「帶」打錯了。
「好,你給伊上傳、更新一下。」洪國榮交代道,然後拉了拉POLO衫,提起黑牛皮公文包走出鎮公所。
這幾天「阿珠口」的小兒子從臺北回來,他就不方便到她家去找她了,只能跟她約在餐廳附近碰面。
「阿珠口」也就是日文的「溫子」,雖然她本名是王愛娥。這年紀的女性出生時,臺灣還在日本統治下,即使並沒有正式的日文名字,也常常會取個日文稱呼,一直沿用到大。「溫子」原本應該唸作「a tsu ko」,但是她的稱呼發音卻是完全臺語化的,可以說是既非臺語、也不日語的一種奇異名號。
想來也好笑,在恆春鎮,誰不曉得他是地下鎮長,小鎮裡他幾乎每個人都熟識,而他們不是敬他三分,就是怕他三分,唯獨這個從臺北回來的小毛頭讓他退避三舍。整個恆春鎮,都曉得他和王愛娥的關係,平常他們也公開在各種場合一起出現,但也是礙著她怕兒女們有意見,所以一直不能正式結婚。
代表會主席很早就喪妻,她是生第三胎時難產死亡的,當時他相當傷心,之後一直未再娶,獨力撫養三個小孩長大。王愛娥的丈夫在阿嘉十五歲時車禍過世,只留下那棟狹窄的房子,從那以後就只靠她在餐廳的工作,以及後來她長子在美國工作寄錢回家,來支應一家大小的開支與子女的學雜費。
身為民意代表,紅白場少不了要場場跑,王愛娥工作的餐廳是辦流水席的熱門,她時常會在喜宴現場張羅上菜,久了兩人也就熟了,王愛娥溫柔而堅強,為子女全心付出,是他很欽佩的典型,她也不像其它人對他總帶著幾分害怕。
代表會主席從年輕時就闖蕩江湖,幸而總算能全身而退,還累積了一小筆資本,開始政治事業後,這資本翻了好幾番,他是從來不愁錢的問題,「阿珠口」手頭緊的時候,他都會大方幫助她。到了兩人子女紛紛畢業,她的經濟也寬鬆了,卻是空巢期的煩惱困擾著他們。洪國榮長子在美國工作,次女嫁到新竹,麼女在臺北工作;王愛娥長子也一樣在美國,次子往返兩岸,小兒子在英國留學,阿嘉則長年在臺北。
空蕩蕩的。
在王愛娥已經不需要接濟的這個時候,兩個人之間的感情才起了微妙的變化。
恆春鎮這個小地方,有什麼風吹草動都瞞不了人,幾年下來,鎮民們都心照不宣,最後直接把王愛娥當作他的「家後」。
王愛娥站在街角,洪國榮遠遠的就對她笑了笑,她卻愁眉不展。
海角七號 恆春(2)
「阿嘉轉來,妳不是真歡喜?」
「歡喜是歡喜,不過……」她娓娓道來,說阿嘉回來了以後,吃也胡亂吃,睡也胡亂睡,每天都睡到日正當中才起床,午餐也都不吃,「……也無在找頭路,若困醒就去海邊仔,不知在想啥,你講敢未煩惱?」
洪國榮沉思了許久,他知道阿嘉在臺北發生的事,「無要緊,」他安慰道,「囝仔在外口拄著困難轉來,難免會失志一陣仔,予他歇困一暫仔咧,先勿去攪擾,無的確他自己就好了。」
但是她還是一臉擔心,說她很怕阿嘉這樣休息久了,要是懶散成性,以後反而出不了家門,做不了工作。
女人就是這樣愛操心,洪國榮心想,他拍拍胸,保證道:過一陣子,要是阿嘉還找不到工作,他一定幫他想辦法。
「嗯。」她安心了,因為洪國榮一向說到做到。不知內情的人往往以為他只憑威嚇讓人屈服,但其實,我有拳頭你有槍,我是代表,你可以找來立委,暴力和權勢都不足以讓人心服口服,只有言出必行——不論是惡是善——才能讓自己所說的話產生分量,讓人信服,而發揮影響力,然後用這樣的影響力來做折衝的工作,不然就算再有權勢,手下再多,每件小事都要勞師動眾的話,遲早會應付不過來的。
洪國榮就是一個這樣言出必行的人,所以雖然僅是小小的鎮代表會主席,卻有著與職位不成比例的地下權力。這份信用——而不是權力——是她之所以傾心的原因之一。
「按呢我先轉去了。」王愛娥說,她要回去幫阿嘉準備午餐。
「嗯。」洪國榮點了點頭。
阿嘉需要個缺,他心中有個備案。他知道郵局恆春分局有位老僱員,茂伯,已經七十幾歲,早該退休了,他也並不缺錢,更何況他還是臺灣僅存少數彈奏月琴的國寶。
讓國寶每天冒出車禍的危險送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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