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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思。
景青山拍拍小北的肩膀問道:“她這是誇我,還是罵我呢?”
小北點點頭道:“我看像是……兩者皆有。”
景青山偏過頭笑道:“這又是為那般?”
小北望了一眼那滅了燈的房間,低聲道:“小姐除了夫人,從來不在外人面前哭。但很奇怪,她卻在你面前哭了兩次。”
聞言,景青山有些得意道:“原來如此,看來是我太值得依賴,所以她才對我卸下防備傾瀉心緒。”對於這事,景青山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端起一杯清茶,入口回甘。
小北點點頭,一臉贊同:“我想也是這樣的。二爺不在身邊,難得有著像父親的人可以傾訴……”
小北還沒說完,景青山一口茶噴了出來。他邊咳邊道:“你的意思是……她把我當她父親!”
小北一臉茫然,不知為何他會有如此大的反應。木訥地點點頭:“是啊,怎麼了?”
景青山負氣般地放下茶杯道:“不怎樣!她父親般的我要去睡覺了!”他哼哼幾聲,大步走開。小北撓撓腦袋,不明白為何景青山會生氣。他實在是想不出自己說錯了什麼,只好跟上去。
夜半,窗臺被風吹得吱吱作響。須臾後,一聲悶雷,晚歌夢中驚醒。掀開窗簾一角,榕樹上還剩零星的燭光。
一道極光劈下,瞬間照亮庭院。嗒嗒的雨落下,瞬間後傾盆大雨。眼看著梧桐樹上那零星的燭火滅去,不知為何,她忽然覺得心裡一陣失落。
吱呀一聲,她端著一盞油燈開啟門。冷風迅速灌了進來,燈滅,她不由打了個冷顫。雲遮月,燭火滅,小院漆黑一片。屋簷下,雨水濺上臺階。她撐開傘,剛想走下去,卻忽然被人拉住了胳膊。
她不曾回頭,一股酒味卻先入鼻息。
秋禾已經連續幾天沒休息了,這一晚她睡得很沉。如此一來,便只剩下景青山了。
她剛轉過臉道:“你怎麼……”景青山脫下外衣給她披上,隨後遞給她一個瓶子。瓶子裡,是一卷卷著的紙條。
晚歌愣愣地望著瓶子,喃喃道:“你……你怎麼在這?是小北忘了鎖門嗎?”
☆、第二十四章 多情只有春庭月
景青山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瓶子塞到她手中。
透明的玻璃瓶上,殘留著他手心的餘溫。晚歌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如這春雷驚人。莫名的慌張,似乎有什麼心事被人發現一般。
她有些侷促,垂首不語。景青山淡淡笑道:“這麼急著打傘下去,是找它嗎?”他指著晚歌手中的瓶子,笑意更深了。
晚歌一個勁地搖頭道:“當然不是啦!我……我是……我是看這些花掉地上可惜了。所以……所以……”她又怎能承認,她著急起身,怕瓶子裡的紙條打溼了。
景青山靠著柱子似笑非笑:“所以,你也要學黛玉葬花嗎?”晚歌點點頭,他搖搖頭,“何必學她,又不是什麼好結局。”
晚歌輕笑道:“曾經美好,何必急著去提那結局。我和她很像,但她卻比我幸運,至少有一個人是把她捧著手心裡的。至於結局的悲歡,卻早已寫著宿命裡,何必去多想。”
景青山低聲笑道:“我不信命,我相信命掌握在自己手中。結束是好是壞,取決於你在過程的抉擇。”
晚歌望著他,在黑暗裡卻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有那濃烈的酒味,肆意飄蕩。
晚歌向他靠近一步道:“你喝酒了,你哪裡的酒?你身上有傷,喝什麼酒呀!”
景青山微微一笑:“庫房有些潮溼陰冷,這酒,是我讓小北給我的。你別小看了這酒,有時它是瓊漿玉液,有時它是救命的解藥。當然,有時它也是毒藥。現在它對我來說,就是解藥。不然,我若死了,卻是因為冷死的,說出去太沒面子了。”
他話音剛落,卻忍不住咳了幾聲。
黑暗裡,晚歌不曾看見,他的手緊握成拳。
只因為劇烈的咳嗽牽動著傷口,那疼痛感他靠著烈酒麻痺自己。在晚歌面前,他除了面色蒼白些,幾乎比正常人還要正常。有心思哄她開心,也有力氣逗她生氣。在她看不見的黑暗裡,那痛苦猙獰才能釋放。
他習慣獨自面對一切,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她有些相似。
他習慣把痛苦在無人之下釋放,不讓人看到自己的脆弱。而她,習慣把悲傷累積。累積在心裡,不讓人看到,更不讓人走進去。
他想,也許這就是他總有些憐惜她的原因。在她身上,他看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