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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再沒有這個機會。
一月中旬,2009的年的春天遙遙在望,林喬永遠離開了人世。有好幾個夜晚,那支曲子響在我耳畔,連同他哼唱的聲音,沉沉的帶點久病的沙啞,令我久久不能安睡。窗外總是有大片雪白的月光,他在我耳邊低聲哼唱。我就是這樣學會這支曲子。我跟著他哼,從頭哼到尾,漸漸人睡。
後來我把這支曲子哼給人聽,他們告訴我,它的名字THEDAYILOVEYOU
林喬去世前,我和他有過最後一次對話,那時他已是迴光返照的跡象,精神很好,眼睛裡有前所未有的生機和顏彩,似笑非笑看著我,彷彿一切都瞭然於胸。他說:“宋宋,你實在不會說謊。”我沒有回答,給他足夠的時間斟酌用詞,好繼續往下說。他並沒有花費時間思考,抿起唇角笑了笑,就能看見頰邊的酒窩,是自他病後難得爽朗的一個笑容,他說:“別做出這副表情,就像要哭出來似的,雖然知道你是騙我,但最後這段時間有你陪著,我很快樂。”他摸摸我的頭髮,“宋宋,你總是好心的。”
我鎮定地搖頭,鎮定地握住他的手告訴他:“我沒有騙你。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
他沉默良久,突然問我:“那,你還愛我嗎?”
我說:“我愛你。”
這句話是唯一一句假話。但他微笑著反握住我的手,他說:“我相信你。’;
林喬被運回家鄉安葬。
我幾乎沒有去參加他的葬禮。
周越越倒是去了,說他的骨灰被裝在一隻小盒子裡,臨下葬前,他母親抱著那隻盒子哭得暈了過去。年近五十的母親,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兒子。白髮人送黑髮人,可悲可嘆。
但我很難想象他的血肉已化為塵埃,躺在一枚狹長的小盒子裡,被永埋地底。
三個多月前,他還年輕著漂亮著生機勃勃著,在昏黃的路燈下,
他還有力氣把我壓在牆壁上對我說:' ’顏宋,一直沒有機會問你,這麼多年,你過得好不好。
轉眼間他就離開人世。
林喬入葬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夢到高一時班上組織演話劇,演的是《 孔雀東南一飛》 。其他角色由誰扮演已經完全記不清,只記得他演焦仲卿,我演焦仲卿最後上吊的弓階朱東南枝。
那是第一次排練,做導演的文娛文員挨著一個一個介紹演員,介紹到我時演員隊伍裡傳出不和諧音符。是林喬撲味一笑。他坐在一張長桌子上,操著手,像個王子.冷冷打量我,嘴角卻掛著笑意:“這麼矮的東南枝,那到時候到底是我吊她啊還是她吊我啊?那些無憂無慮的好時光.被呼嘯著的歲月遙遙甩在身後,永遠地過去了。
不能忘懷的是,他在陽光下的那個側面,圓珠筆在他的大拇指上行雲流水地轉著圓圈,那是永遠定格的十六歲的夏天。
這一切,都結束了。
我想起來了;我從來沒有不喜歡你;那此讓你傷心的難聽話;全是我撒謊。
那之後,過了近半年。
春天遠去,夏天鬱鬱蔥蔥到來。這是個充滿活力的、生機勃勃的季節。天空中有明晃晃的太陽,向人間普度刺眼陽光,樹枝間每一聲蟬鳴都帶著滾滾熱浪,偶爾會下雷陣雨。
期間發生了很多好事。比如,我媽在獄中表現良好,刑期減到了八年。比如,寒假時外婆從鎮上新搬來的老中醫那裡得到一個偏方,徹底治好了多年不愈的老毛病。比如開春之後,顏朗拿到全國小學生數學奧林匹克競賽一等獎,他們班主任找我商量,說這孩子學力很強,看是不是考慮讓他跳級。再比如,周越越安全期計算錯誤,和何大少在一起的時候,一不小心中了獎。
關於最後這一件事,周越越的想法是,藝術家不能有後,生娃容易讓藝術家變正常,一正常了就很難再在藝術上有深的造就。本著為藝術獻身的精神,她打算把孩子做掉。儘管我安慰她不搞建築藝術了你還可以去搞行為藝術,行為藝術對精神層次要求不高,但她還是堅定不移要拿掉這個孩子。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件事理所當然被何大少知道,很快演變成他們全家都知道。何大少家五代單傳,何老太太高興得差點暈過去,立刻準備豐厚聘禮,和何老太爺一道親自去周越越家登門提親。懾於何家的淫威,周父周母欣然應允了,雙方家長達成高度共識,周越越自此被休學軟禁在家,每天好吃好喝好好供著,只待下個月良辰吉日和何大少完婚。雖然也嘗試過反抗,但哪裡有反抗哪裡就有鎮壓,且每次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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