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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紫石宮中西府海棠花開滿園,豔色嫣粉,絢麗如曉天明霞。其中半樹枝椏貼著殿前飛簷探下,花團錦簇將整枝都墜得要到了地上。庭前一地落花,洛瑕同慕心綺一人一邊,倚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夜風簌簌也像是染了一層嬌嬈嫵媚之極的海棠妃色,拂面而來時,只覺曛暖令人慾醉。
“妹妹宮裡不好聽壁角,姐姐若要宣洩什麼,只管隨意便是。”
不止慕心綺,洛瑕手中亦是提酒一壺,雙頰飛了一層薄紅,竟像是微醺的模樣。
“嫵卿倒是還有力氣說我,自己可不是也分明醉了麼?”
慕心綺一手揉著額角,笑得還有幾分快意。她眼中水光迷濛,將洛瑕手中空了的酒罈拿過,又塞給她自己手中還剩得一半的酒壺。洛瑕卻是不覺,如常一般飲下,帶笑道:
“花不醉人人自醉,姐姐方才與我說的那些話,倒是令人聽得只想一醉解憂呢。”
“該解憂的是我,嫵卿麼……”她偏頭笑道,“倒也是了,嫵卿也並非是無憂之人呢。”
她這樣一說,洛瑕忽地便有些黯然,聲音低了幾分,道:“姐姐笑話我呢。”
“哪裡是笑話,你同他,也算是難得了。”
“古人詠懷海棠,道是‘長記海棠開後,正是傷春時節’,始知海棠開時,傷春感懷亦是人之常情。可孰知世人傷春也不過是四顧無故人,若是對花對酒,又能得伊人在側,那便該是‘不如憐取眼前人’了。姐姐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慕心綺看她腳步虛浮往那海棠花樹下而去,要抬手摺下那花枝,口中喃喃道:“你若能這樣想,便是最好了,也不枉我……”
話說到一半,便見她折枝的手凝滯在那裡,角門處退下斗篷風帽的年輕男子眉眼清雋如潑墨山水寫意,望向她的目光溢滿慕心綺也曾無數次在那個人眼中看到過的情愫。
她於是將剩下那半句話咽回肚裡,靜靜轉身離去。
玲瓏候在角門外,接過慕心綺手中空空酒壺,道:“小姐費盡苦心安排十三皇子與嫵貴嬪相會,是推己及人了麼?”
慕心綺神色有些悵然,笑道:“或許當年我同元顥沒能做到的事,我私心裡,是希望她與元頎能夠做到的罷。”
“盈妃身邊侍女說是你要見我。”
洛瑕一怔,隨即也便笑了:“是我要見你。”
元頎並未說話,只是握了一握她的手,低聲道:“夜裡風涼,怎麼不加件衣裳?”
“憂來思君,哪裡敢忘了加裳?只是想著今夜能見你,‘不覺淚下沾衣裳’罷了。”
他牽著她坐下:“又說傻話了。我不是父皇,不須你刻意來溫婉相對。”
她卻認了真,指著一地酒罈,目光灼灼同他道:“我哪裡有刻意溫婉?你且看看這一地空酒罈,皆是我與盈妃姐姐喝的。我醉成這般模樣,哪裡來的功夫同你刻意溫婉?”
他眉梢微挑:“兩年前,我在你宮中養傷,也是見到你這樣坐在亭子裡喝酒。”
“酒能澆愁,今日我聽了個故事,心下很亂,不得已才借了這酒來消一消愁。”
“許久不同你這樣說話,今日既然無事,同你一敘也便罷了。是怎樣的故事?”
洛瑕指尖撥弄著腰上佩玉,低下頭去,元頎看不清她面上神情,只聽她道:“唐時玄宗十八子壽王李瑁,於其妹咸宜公主婚典之上與楊玉環一見鍾情,楊玉環受封壽王妃。二人情深意篤,然則五年之後玄宗見楊玉環,為其美色所迷,千方百計將其納入後宮,封為貴妃。壽王雖另娶韋氏為妃,可據聞他愛重楊玉環甚矣,心中自然不會好過。”
她目光落在他襟前:“我記得有一回你穿過件衣裳,衣襟口繡了一簇綏杏花。你說,那是寧王殿下的衣衫。”她目光似別有深意一般望住了他,“十三,我方才講的那故事,你不覺得,彷彿有些耳熟麼?”
醉是當真醉了,可洛瑕眼中卻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仍舊清明。元頎眼中像是有重重山水霧色融化開來,他心下一緊,道:“杏花常見,也沒甚奇怪的。而那故事,玄宗奪子之妻,”他頓了頓,眼中劃過一抹黯然,洛瑕亦是看得心中一痛,聽他道,“也是宮闈秘辛裡已讀過許多遍的事了。”
“宮闈秘辛麼?那是自然。我想我要說的,你大抵也是知曉的。譬如……盈妃姐姐同寧王殿下,是否有過一些過往?”她直直望進他眼裡去,半分避開目光的機會也未給他。
“盈妃都告訴你了?”他卻是不閃不避,只開門見山道。
洛瑕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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